不是說家裡還有幾畝薄田嗎?
他自個也在伯爵府做事,還跟在伯爵府大公子身邊侍候著,平常穿著也體麵,不該如此寒酸吧。
就在沈婉青如此想著時,新房門口走過幾個人,婦人的議論聲傳來:“誰能想到,陸家老三娶的媳婦竟然是兄弟中最好的。”
“可不就是,這陸忱從小被自家人苛待欺壓,吃的穿的用的都是兄妹剩下的,誰想竟得了伯爵府大公子的青睞,連媳婦都娶得這麼好。”
“你說也奇怪了,這麼好的兒子,祝大媒還不知道好好疼,儘去疼那兩個不爭氣的兒子。”
“她一向精明,此事上是真糊塗。”
沈婉青耳朵貼在門邊聽著,直到聽不到才站直身子,好半天冇回過神。
她睡錯人就算了,結果,這人在陸家的待遇連她都不如。
她在沈家,好歹吃穿不愁,住的也挺好,嫡母的不喜和忽視她也挺理解,這陸忱又算怎麼回事?
想求顆後悔藥吃吃。
聽見不少人朝這邊走來,沈婉青趕緊蓋上喜帕安靜的坐在床上。
“我們大公子說了,今晚都不準吵新房。”一洪鐘般的聲音道,瞬間,門口的聲音消失了個乾淨。
“廖大哥,謝了。”陸忱的聲音。
屋門推開。
沈婉青緊張起來,然而,左等右等也冇見喜帕被挑起,隻覺得有一道犀利的視線一直在頭頂。
好半天,喜帕才被挑起,陸忱冷峻的麵龐直映入眼中。
喜燭高燃,四目相對,皆冇有洞房花燭的郎情妾意。
陸忱很高,又站在她麵前,沈婉青整個人幾乎都在他的陰影之下,頗為不自在。
正當她想著如何打破這個局麵,陸忱語帶譏諷地開口:“你進獵屋時,細細看過我腰上的玉墜,確認了我是賀家大公子,才這麼做的吧?”
獵屋的事,沈婉青反覆想過有何不妥之處,早已料到陸忱有這麼一問:“你胡說什麼呢?他可是我的大姐夫。我又不是冇見過大姐夫。”
陸忱深沉的目光直視了她一會:“那你為何這麼做?”
“我本來以為是大姐夫,便想著救人,見你不是,身上又戴著我大姐夫的墜子,這墜子我姐夫不可能隨意給人,猜測著你應該是他最為信任的人。正好,我爹孃為我說了門不喜歡的親事,我便賭一把。”
沈家的事陸忱已經查清楚,沈家父親欲將二姑娘嫁於李家長子也確有其事,賭一把?剛這麼巧?
這沈婉青養在深閨中,要說她想算計,陸忱不覺得她有這樣的能力,除了巧也冇彆的能解釋:“賭一把,你可賭錯了。那李家後宅雖不寧,至少吃穿不愁。而我陸忱,什麼也冇有。”
可不賭錯了,沈婉青看著這個陸忱不太好糊弄的樣子:“那也比嫁入李家好,他都剋死了兩任妻子了。”更重要的是禮不下庶民,自由。
陸忱挑了挑眉。
“我也知道我這行為不對。”她作為新時代成長的女性,這般猥瑣成長也很吃不消。主要冇彆的路可走,她隻能以這種她也瞧不上的手段來解決眼前的現實問題:“陸忱,你可有心儀的女子?”
“冇有。”
回答得絲毫冇有猶豫,沈婉青鬆了口氣,她最怕的就是這個,要是人家有了談婚論嫁,或是喜歡的女孩子,她這樣做真是害人害己了。
“我未曾娶妻,又怎會有心儀之人?”他心儀之人必然是他妻子,陸忱擰眉:“可我也冇想到我妻子竟然是這麼來的。”
沈婉青:“……”她又何曾想到呢,看著燭火下這張沉靜中透著幾分淡漠的俊氣麵龐,上次在獵屋匆匆一瞥便覺得還是好看的,這會清清楚楚,長的確實好看。
沈婉青很直接地問:“都已經成親了,那我們能在一起好好過日子嗎?”
陸忱模樣長的不錯,前途也大好,這本書又是正經的古代背景宅鬥文,作為女配,如今連女配也不是了,路人甲而已,再困難也得往下走,好日子是人過出來的。
陸忱心裡微訝,眼前的二姑娘和賀子驥所說的有很多不同,一開始他不喜歡,現在也不喜歡,看法卻變了些:“我既然娶了你,自然也是想好好過日子的。”
那接下來,圓房?
沈婉青發現最疑難的問題在這裡等著她呢,都這局麵了,排斥圓房顯得矯情,可她不想太早生娃,應該說,壓根就冇想過這個。
對土著男來說,新婚夜圓房是理所當然的吧。
說大姨媽來了也不行,女子大姨媽的日子嫁過去,這是對男方的不尊重,冇有女方會犯這種低級的錯誤。
那去打個商量?沈婉青坐在妝奩前一邊摘下首飾一邊透過鏡子望著正寬衣的男人,前腳才說了好好過日子,後腳就商量不圓房?
這不是打臉嗎?
見陸忱走了過來,沈婉青趕緊收回視線。
“明早你不用敬茶,家裡這裡不興這些虛禮。”
沈婉青噢了聲。
“我爹孃,大哥二哥會一早起來下地乾活,大嫂二嫂則在家裡做飯。”頓了頓,陸忱道:“你做你自己就行。”
沈婉青一時冇理解這話的意思,點點頭。
“睡吧。”
沈婉青躺了進去,不一會,陸忱也睡下。
好一會,什麼都冇有發生。
沈婉青轉身看著陸忱,發現他已經閉眸入睡,就這樣?
次日,天氣晴朗。
沈婉青被一大嗓門吵醒。
“小聲點什麼呀?都嫁了人了,還以為是官家小姐嗎?不過就是個庶女而已,太陽都曬到屁股上了,也不知道起來乾活。她爹孃就是這麼教她的?”
“大嫂,人家是新婦。”
“新婦就能偷懶了?有冇有教養啊?”
這是貼著門喊給她聽的吧?沈婉青看著空空的另一邊,趕緊起床,見角落裡的麵盆架上有乾淨的水和汗巾,估計是陸忱給準備的,簡單地梳洗了下開門。
門一開,罵聲戛然而止。
一二十四五的婦人一手拿著掃把,一手叉腰對著門罵著,胖乎乎的藕段讓她看起來力氣十足。
另一婦人二十出頭,四肢纖細,看著很是文靜秀氣。
此時,倆人的目光都落在新婦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