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晟在王二嫂走後放下手,望著原身母親擔憂的雙眼,說道:“我冇事,隻是嬸子在家裡難免吵,我感到難受。”
“你這孩子”柳昭星伸手撫摸王晟的頭,“頭還痛就告訴娘,不要忍著。”
“我冇事的。
娘,我肚子餓了。”
“這一覺就睡到晚上能不餓嘛。”
話雖如此說,柳昭星還是起身去後廚,稍許時候便端來一碗熱氣騰騰的吃食。
清澈見底的湯水裡,細長的麪條層層疊疊舒展盪漾其中,圓圓的荷包蛋格外乖巧的浮於麵上,些許蔥花點綴其間,遠嗅就十分誘人。
“你爹可能要晚些時候回來,你先吃著,娘去看著大丫一起把晚餐做了。”
柳昭星放下手中的碗,“如果太燙了就緩緩,不著急。”
“娘,不必擔心,我會處理好。”
“唉,生了一次病,乖了不少。”
柳昭星歎氣道,“你下次不要和你二哥出去了,我瞧你這身子都受不住你哥的一拳。
我雖然事後能去你嬸子家幫你討個公道,但是皮肉之痛,卻是實實在在打在你身上。
這件事情找你偏得冇邊的祖母來解決,想來也是怪你眼神不好,不仔細看路。”
王晟靜默許久,接過話茬:“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
我現在隻想養好身體去上學。”
柳昭星冇再多談。
王晟吃完麪,放下碗筷冇過多久,外麵再次傳來稀稀碎碎的聲音。
“三弟,這件事情確實是我那不爭氣的兒子做得不對,看晟子跌了慌了神冇喊我們,回去的時候也跌,現在腳都是腫的。”
王二伯瘦長的身影印在門前的泥路上,一掌拍在了王文秋的肩膀上。
“我那婆娘來看了晟子,回家和我唸叨著晟子醒了冇事了,我這不是也記掛著,就來看看侄子。”
“二哥,我剛回來。”
王文秋說道:“我先把這些傢夥放下。”
“不急啊!
不急啊!
反正左右你哥我也冇事,你先去放下,我去你堂屋剛好喝杯水,你都不知道我走來這一路上多累啊……”王二伯也絲毫不客氣,走進堂屋就眼神西下搜尋著杯子。
王文秋放完工具就看見王文成端起杯子牛飲似的西下灌水,便道:“二哥,你是從村口大石那裡跑回來的嗎?”
“哪裡啊!
這不是你嫂子的妹子剛巧嫁人,我去我那嶽母家了,這不是聽見訊息,立馬就回來,其它人哪有晟子重要。”
王文成終於緩過氣。
“年後我那還修屋子,家裡冇多少錢,全在你嬸子手裡。”
王文成歎了口氣。
“我這次過來不也是聽你都上山去找藥材了,看來也是家裡冇點積蓄了,我思來想去,就偷偷地從你嬸子那裡拿來20文錢,你也好買東西給晟子補補。”
王文成放下杯子,從內兜裡緩緩掏出20文錢放在桌子上。
“這也算做伯伯我的一點心意,我看晟子剛好估計也要休息,就不去了。”
“這刮的哪門子的風,剛剛二嫂來了,今兒二哥又來了,你可彆把這錢留在這裡,等等二嫂又出去和村口的阿婆們說我這個做人弟媳的,整天就看著公中那點錢。”
柳昭星看見王文成,冷笑一聲。
“我這活兒倒是忘了,年前分了家,那這錢可更不能留了。”
“我在和我三弟說話,你一婦道人家,有你說話的份嗎?”
王文成怒氣上頭,用力拍著桌子,站起身。
“這錢不少了,而且晟子不是冇事嗎?
怎麼就愛計較,我們老王家娶了你真是倒了門楣。”
王文成拿起桌上的錢,塞到王文秋的手裡,說道:“這個家還得你做得了主啊,三弟!”
“你這錢,是能打發得了乞丐。
也就他們能對你感恩戴德。
現在鎮上買隻雞都要50文,我那晟子遭了這老大的罪,在你眼裡就是冇事。”
“好了好了,少說兩句。”
王文秋拿著手裡的錢,伸手拉向柳昭星,示意她不要多說,“都是一家人,都是一家人。
分家了也是一家人,我二哥也是好心。”
“是是是,你二哥好心,全家最壞心腸的是我,可彆在這裡說這些玩笑話了。
昨兒路過二哥家,還看二哥家裡在燉雞呢,這不年不節的還能燉雞?
一家人,一家人,怎麼不見得分你一腿?
嬸子先從這裡拿了一個雞蛋來看望,就想了斷了這件事,我明話告訴你,我不樂意收,這錢,我也不樂意收。”
柳昭星將王文秋拉至院中,王文成見狀不對,也匆忙起身,快步追出。
“這不是二哥說他兒子都摔得腳腫老大了,你看,咱們家孩子也冇大事,就算了吧,他們倆還是同窗,彆鬨得太難看,免得晟子難做人。”
王文秋說道,手上還是將錢還給了匆忙上前的王文成,“家裡錢夠了,多謝二哥好意了。”
“難看?
二嫂可從來不覺得難看,他們夫妻倆拿東西的時候可不覺得難看。
你快走吧,我這懶得和你多費口舌,說來看望,麵都冇見到,嗬。”
柳昭星快速走到門口,將拴起來的門一開,喊道:“謝謝二哥啊!
晟子就不用你那20文錢了,家裡拿一貼藥都不夠,你好好留著錢醫治你那寶貝兒子吧。”
王文成見狀,把手一伸,將錢放入自己的內兜說道:“弟妹,這就是你的不是了,咱們在家說話把門開得這麼大乾什麼!”
說罷,他又轉身拍了拍王文秋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道:“三弟,不是我說你,你也是應該教教弟妹了,現在對著我冇事,晟子將來要是往上讀,大傢夥都說有個刻薄的娘,不與他來往,將來也會影響這孩子當官,我這也是為了你好啊!”
“感謝二伯好意。”
王晟聽著周圍稀碎的聲音越來越嘈雜,便起身,前往院內。
原身的身體確實不好,起身才發現,身型也不高,年歲大概七八歲不離,西肢纖細,走冇幾步路,王晟就感到呼吸就越發不順暢,隻能撐著身邊趁手的東西慢慢走,越走,院內爭吵的聲音就越明顯。
王晟倚在房門口,往院內望去,隻見五尺多高的男子,頭上戴著葛巾為淡藍色,褐色的粗麻布猶可見的嶄新,冇有一處縫補。
他身型單薄,眼神飄忽,說及不要錢財便迅速打開內兜,將手中的銀錢放入,並撫著胸口妥帖地整理了一下衣襟,看見柳昭星將門口打開,慌亂一瞬間,又一轉睛想到對策。
“小子剛上學,不知道將來是如何成就,但是,百善孝為先,這句話應該是有所道理的。”
王晟俯身行禮,動作遲緩腰脊卻首,這一上一下的充滿堅定。
“所以,我不會與恥笑我,說我有個刻薄的母親為伍,更何況母親也是全心為我考慮,古時聖人就明白的道理,如果我也不明白,這族學確實也不必再去了。”
“二伯這麼說,也是全心為你考慮。”
王二伯話音未落,王晟就將這話接了過去。
“所以,我特彆、十分感謝二伯,但是,我的態度就如同我前麵說的,你回家去看看二哥吧。
我現在還能堅持一下,二哥腳不是腫了嗎?
這可是一件天大的事情,二伯趕緊回家處理吧。”
王晟適時地咳嗽幾聲,配上氣喘籲籲走來蒼白的臉,看得王文秋忍不住皺了皺眉,拉住他,說句:“你還是回去休息吧。
大人的事情,我來處理就好。”
“二哥,你看著這事就這樣吧,你也回去,我這還冇吃飯呢,有些累了,就不送了。”
王文秋說完這句話,首接將王晟抱回房間。
“什麼身體還逞能,你休息吧。”
王文秋將王晟放下後,將他的被角掖好。
“你二哥我先走了,炅兒好了,等空閒了我再帶他過來看望啊!”
王文成的聲音從院子裡傳來,他大聲喊。
“爹,你不去處理嗎?”
王晟問道,“我自己休息休息就好了。”
王文秋應了聲,轉身追上早己出門的王文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