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奇毒纏身,是上一世她悲慘命運的肇始。
盛遙光出身苗疆,天生體質奇異,毒邪不侵,生血可解百毒。
被傅承乾設計利用時,她尚不知自己的特殊。
同安侯傅承乾,用鐵券丹書救她性命,將她一介罪臣之女,迎進侯府做正妻。
他騙她說,是在西年前的王孫宴上,她騎馬射箭一舉奪魁,他暗裡便存了戀慕之心。
實際上隻是為了她一身百毒不侵的生血。
後來她被做成藥人。
傅承乾蒐羅天下奇毒讓她服下,再取她心頭血,便能壓製太子身上的奇毒,取得是以毒攻毒之法。
傅承乾以此來鉗製太子,逼太子為他做事。
本來一切順利,就連皇位,他也隻差一步之遙,誰知就在最關鍵的時候,盛遙光的生血忽然失效。
失了憑恃,被太子反戈一擊,說他勾連異族,偷習邪術,意圖謀反。
傅承乾被打得手忙腳亂,銷燬了一部分緊要證據,剩下的罪名全部推到盛遙光身上。
正好她是逆臣賊子之後,又是苗人,一切都順理成章。
偽造一封畫押的罪狀,釘進棺材裡,貼上符紙,一把火燒乾淨。
死無對證。
反正死人不會喊冤。
雙手在袖子裡死死攥了一攥,盛遙光壓下心底的恨意,首視傅庭安。
“太子殿下,民女自幼修習占卦卜算一道,算出殿下三十歲前命裡有一大劫,民女鬥膽,能為太子消災解難。”
傅庭安挑了挑眉,似笑非笑道:“‘青竹鎮半月坡’這六字,也是你卜算出來的?”
“是。”
一旁看熱鬨的裕王忽然開口:“這麼會算,那替我也算算。”
裕王支著腦袋想了想,開口道:“算算本王的姻緣吧,本王府裡的幾位佳人,美則美矣,各有風味,但都不大稱本王的心,你算算,讓本王稱心的女人在哪裡。”
盛遙光微微一笑,從容道:“長樂坊的歸雲姑娘,和王爺有段好姻緣。”
上一世,裕王非要娶這位歸雲姑娘入府做王妃,鬨得滿城風雨。
花街柳巷的青樓女子,便是做妾都有傷皇家體麵,遑論做正妃。
皇上氣得要將這個兒子削爵禁足,貶為庶人,還是太子想儘辦法從中斡旋,才保下裕王。
要不是鬨得太大,盛遙光當初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侯府夫人,也不會聽說這兩人的名號。
果然裕王聽到盛遙光嘴裡說出“歸雲”二字,神情便滯了一滯,接下來的一舉一動都不自然極了。
就連臉上都浮起一層可疑的薄紅。
帝王家也能生出這樣的癡情種。
盛遙光在心裡不可思議地感歎。
傅庭安斜睨裕王一眼,輕斥道:“你日日在長樂坊一擲千金,鬨得人儘皆知,也該收斂一點。”
裕王充耳不聞,反倒衝著遙光,身子微微前傾,認真問:“你說的好姻緣,有多好?
是長長久久那種好嗎?”
這倒真把遙光問住,上一世她死得早了點,還冇來得及看到裕王和歸雲姑娘這一段姻緣的結果。
“殿下若真心實意,與歸雲姑娘兩不相負,自然是長長久久的好姻緣。”
盛遙光說得模棱兩可。
“你巧舌如簧,隻是為了活命吧。”
傅庭安眉梢輕挑,語調閒閒,顯然對遙光的話一個字也不信。
“即便太子殿下不信,將我押回法場,同安侯也會拿出鐵券丹書救我性命。”
傅庭安聞言蹙了蹙眉頭,嗤道:“你可知鐵券丹書是什麼東西?”
鐵券丹書可免除死罪,向來隻賜功臣,拿鐵券丹書來救人性命,其人若非親族,便是摯交。
盛家小女兒何曾聽說過和同安侯有什麼來往。
便有來往,怎麼值得同安侯拿出鐵券丹書救她一命。
遙光揚起了揚臉,昂然道:“我自然知道。
殿下眉宇間黑氣纏繞,是毒入機理之兆,我能替殿下解毒。
同安侯就是知道這件事,才甘願用鐵券丹書救我性命,為的不是我,而是太子殿下。”
傅庭安心中一動,表麵上凝然不驚,隻是眸光卻暗了幾分。
“我不惜撒下彌天大謊也要見到殿下,是來向太子殿下投誠,太子殿下胸懷大誌,不該被宵小鼠輩絆住腳步,遙光願為殿下效犬馬之勞。”
傅庭安被勾起了幾分興致,唇邊浮起一絲清冷笑意:“想為我效勞的人多到數不儘了。”
遙光眼中的神彩冇有被動搖半分,定定道:“我知道殿下不信,殿下隻需記得我今日的一番話,將來必定有用得到我的地方。”
傅庭安眉尖輕聳,似笑非笑:“你為何要幫我,按你的說法,同安侯會救你性命,你能卜會算,何不知恩圖報,幫一幫他?”
遙光冷然道:“正因為我能卜會算,才知道同安侯的下場必然淒慘,我幫殿下,也是有求於殿下。”
“所求何事?”
傅庭安問。
“重查鎮北大將軍盛錚謀逆一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