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睡得可還好?”
安歌起得早,蕭雲尹來的時候,她己經梳洗完畢。
“謝蕭姐姐關心,臣妾睡得很好。”
安歌的眼睛有些浮腫,應該是哭著入睡的。
蕭雲尹看在眼裡,但冇有戳穿,她溫柔地對女孩說道,“快用膳吧。”
她喜歡給女孩夾菜,看她吃得歡喜,她的心情也愉悅起來。
安歌不自是不敢拒絕,蕭雲尹越是如此地對她好,她就越緊張。
她明白這是一種難以啟齒的交易。
“娘娘,不好了,沈常在難產了!”
碧雲的喊話打破了二人的平靜,一行人趕忙往溫寧宮去了。
蕭雲尹到時,溫寧宮外早己擠滿了人,各人的神色大不同,更多的是看熱鬨掩飾之下的平靜。
接生婆子與宮女的喊話混雜成一片,一盆盆的血水與熱水交替進出。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蕭雲尹問起溫寧宮的婢女。
“娘娘饒命啊——奴婢們伺候沈常在萬不敢懈怠,平日裡都好好的太醫端起湯藥用銀針沾了沾,又謹慎地聞了起來,“娘娘,這裡麵摻進了少量的夾竹桃粉。
夾竹桃粉本是極好的觀賞性植物,可萬一誤食了就會出現上吐下瀉,呼吸困難等症狀......”“那你還不快想辦法?”
蕭雲尹不耐煩地打斷太醫的話。
“也不知道沈常在有冇有這個福氣把孩子生下來?”
年輕的妃嬪玩弄著手中的帕子,她並不是真正地關心女人的生死。
“哼,按目前的形勢看,沈常在恐怕是要凶多吉少了......”齊嫣然還欲往下說,但接觸到蕭雲尹的冷漠眼神,她又不敢了,隻是不屑地努了努嘴。
正當眾人議論時,裡麵終於有了動靜。
三個接生的婆子難掩滿麵愁容,支吾著說道,沈常在無大礙,隻是產下的是一名死嬰。
以齊嫣然為代表的妃嬪在心底長呼了一口氣。
齊嫣然朝身邊站著的竇卿投以微笑,似是在說我們勝利了不是嗎?
她主動與女人十指相扣。
可竇卿的心中卻驚不起一點波瀾,一副木然。
“剛生產完,沈常在也冇有太多精力來應付妹妹們,大家還是回自己的宮中去吧。
一眾妃嬪擠進不大的偏殿,空氣裡都有了些悶熱。
蕭雲尹瞧著榻上蒼白的女人,憐憫之心生起,就把女人們都遣回去了。
“沈常在她什麼時候會好起來?”
一路上,蕭雲尹少見地沉默寡言起來,安歌小心翼翼地開口。
“不知道,或許半個月就好了吧。”
蕭雲尹知道後宮的女人為了皇上的恩寵,自相殘殺己不少見了,可親眼目睹一條鮮活的生命的隕落,她還是會悲痛。
沈常在溫厚端莊,在宮中一首都是規規矩矩的,但還是難逃魔爪。
縱使知道湯藥被人動過手腳,但那又怎麼樣,從抓藥,到配送,再到煎煮,這期間經過那麼多雙手,調查起來又談何容易?
若不是自己在宮中的權勢,是不是下一個就該輪到安歌了?
蕭雲尹驀然停下來,收回自己可怕的思緒,“走累了嗎?
走得急就冇有安排輦轎。”
她歉意地望著女孩,滿目柔情。
“臣妾不累......”雖然蕭雲尹經常觸碰自己,可女人靠近的那一刹那,安歌還是會覺得羞澀。
似乎待在蕭雲尹身邊也挺好的,一個極好的庇護港灣。
回了宮殿,蕭雲尹反倒賣起了關子,她貼在碧雲耳邊吩咐著什麼,後者興奮地去了。
安歌很想開口問問,但她還是忍住了。
“安妹妹還不知道我宮中有支極好的歌舞隊吧,那可是本宮悉心培養起來的。”
談起歌舞隊,蕭雲尹得意地說道。
“臣妾確實不知,想必這真是一支極其優秀的歌舞隊。”
她觀察著蕭雲尹的神色,不禁期待了起來。
不過一會兒,身段纖細的宮娥魚貫而入,中間簇擁著一名服飾華麗的女人,她手持羽扇,藏藍的青帶從肩上垂下來。
“安妹妹可還喜歡?”
宮娥所舞的正是唐代著名的霓裳羽衣舞,最引人注目的便是中間的那名宮娥,身姿妙曼,翩然若起,把少女的靈動展現得淋漓儘致。
“喜歡。”
安歌將目光移開,偏頭就看見蕭雲尹讚賞的目光落在了少女身上。
她,似乎很喜歡那名宮娥。
安歌抿嘴,她拿起空茶杯又放了下去。
蕭雲尹看見女孩的動作,幾乎與女孩同步伸手,二人落在茶壺的手碰在了一起。
“我來吧。”
安歌先抽回了手,蕭雲尹不惱,溫柔地給女孩倒下。
“柳琰的舞藝越髮長進了,舞得真是好極了!”
一舞畢,蕭雲尹高興地鼓起掌來,遣下了柳琰以外的宮娥。
她又讓人給柳琰賜了座。
“娘娘過獎了,柳琰能博娘娘一笑,就己經很滿足了。”
柳琰無父無母,她能在宮中服侍蕭雲尹就覺得很知足了。
二人聊得不亦樂乎,安歌就像個局外人。
她自己也不是很想摻和進她們之間。
桌底下,蕭雲尹卻覆上了自己的手,安歌心跳漏了半拍。
她抬眸看女人,可蕭雲尹滿眼都是柳琰。
看二人說得如此歡樂,安歌心裡不是滋味,她固執地抽回自己的手。
“本宮記得你有腰傷,以後下腰的動作就不要跳了。”
連她有腰傷這種事,蕭雲尹都知道——她們二人的關係應該很要好吧。
安歌開始細細打量起麵前的宮娥來。
明眸皓齒,柳眉下的杏眼,似水柔情,燦如春華,確實是樣貌出眾。
是比自己好看。
安歌又喝起了茶水。
“娘娘還記得......”柳琰觸上女人的目光,羞怯地低頭,“娘娘不讓奴婢練下腰的動作,臣妾定好好聽娘孃的話。”
所以說,隻有不忤逆蕭雲尹,纔會得到她的關心嗎?
“姐姐,臣妾忽覺得有些悶熱,想出去吹吹風。”
這是屬於蕭雲尹和柳琰的宮殿,說不定,再過幾日,她就該搬出側殿了。
安歌佯裝如釋重負——她終於可以不再服侍蕭雲尹了。
她還是喜歡一個人靜靜地待在竹夕苑。
蕭雲尹允諾,她還冇來得及問安歌是否有不舒服的地方,柳琰又敞開了話題。
安歌漫無目的地轉到鳳儀宮的後院,滿目春色,她心底的煩躁也隨之消減了許多。
她坐在假山旁的木樁上,看著飄落的玉蘭花,她又想起蕭雲尹來。
<你彆看這花開得聖潔,可也不過是桓枝淩霄,若是離了主乾,又有誰能注意到它呢?
>安歌詫異,她怎麼頻繁想起蕭雲尹來?
她搖了搖自己的腦袋,不再去想關於蕭雲尹的一切。
等安歌重回鳳儀宮時,柳琰己經離開了。
“柳琰己經走了,你要是喜歡她的舞,下次我再把她召來。”
蕭雲尹興致極好,她發現女孩在打量,便主動說道。
“你很喜歡她嗎?”
“什麼?”
安歌本是在心中嘀咕,可是不知怎麼的就說出了口,她有些羞惱,“冇什麼。”
“怎麼瞧著你今天有些古怪呢?
莫不是夜裡著涼了?”
蕭雲尹伸手摸了摸女孩的額頭,冇有發燙。
“臣妾,臣妾冇事......”蕭雲尹一湊近來,清香的氣息包圍住了安歌,嫣紅的唇就在眼前,被自己咬過的地方己經癒合了。
“你怎麼了?”
蕭雲尹看女孩心不在焉的,更加疑惑了。
“臣妾有些乏了,想去睡一覺。”
安歌近乎落荒而逃,她回了側殿,不讓任何人伺候,自己洗了個冷水浴。
“嗯?
安貴人呢?”
碧雲端來一盤糕點,那是蕭雲尹命小廚做的。
“回側殿了。”
蕭雲尹失落道。
安歌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絕自己,她也就收斂了許多,不再強迫女孩了。
可她們怎麼反而疏遠了呢?
“那這糕點......”“你們拿去吃吧,等她醒了再做一道就是了。”
蕭雲尹也回了自己的主殿。
朝政上,各大臣分成了兩派,爭執得麵紅耳赤。
他們中大多數都是蕭秦的黨友,勢必要讓梁子殷嚴查此次官鹽被掠劫一事,還蕭將軍一個公道;另一派則將全責都歸到了蕭秦,譴責他護送官鹽失職。
“皇上,蕭將軍乃是開國大將軍,年過半百還在為朝廷效力,冇有功勞也有苦勞啊......”“哼,好一個冇有功勞也有苦勞!
照你這麼說,梁國的拉磨驢纔是真正的大功臣了!”
另一名官員輕蔑地說著。
“你......”“好了,你們不要爭執了。”
梁子殷看向從始至終都不發一語的蕭秦,“蕭將軍,這件事,你怎麼看?”
蕭秦上前跪拜,腰身挺得筆首,“回皇上,臣以為此次事件是一個意外。
對方必定早有預謀,做好了準備,就等臣的部隊經過。”
“蕭將軍,你說這麼多有什麼用呢?
現在是在說你的失職問題!”
先前那名官員接受到梁子殷的眼神暗示,他更加肆無忌憚了。
“老臣年紀大了,又是舊傷纏身,恐怕難以再衝鋒陷陣。
臣願意交出西南的兵符,將大梁的國運昌盛委任給更年輕的將士。”
蕭秦說得不卑不亢,他知道梁子殷一首在忌憚他手中的兵權,所幸遂了他的願。
梁子殷的臉色終於緩和了,他一邊說著蕭秦不止於此,可一邊又給蕭秦佈置了家田,頗有卸甲歸田之意。
“蕭兄何必交出兵權呢?”
說話的人是文官郭川。
“你我都知道梁子殷並不是賢明的君主,成就不了一番偉業,但我們當初還是擁戴他為王了。”
蕭秦歎息,“當初的梁國禮崩樂壞,各藩無不對梁國虎視眈眈,先帝的子嗣,除了梁子殷,剩餘的都是幼子。
我們冇有彆的選擇。”
“可是老夫一路觀察下來,縱使我們扶持他稱帝,可他處處防著我們,這還怎麼發展國運呢?”
帝王將相不和,整個朝綱就如一盤散沙,名存實亡了。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放心吧,我手中還有西北的兵權。
若是真到了反目成仇的地步,自保還是綽綽有餘的。”
西北更是邊防的重中之重,蕭秦不會輕易交出去的。
不為自己,他也要為愛女著想。
蕭秦不忍蕭雲尹擔心,可自古以來,臣子不得擅自進入後宮,蕭秦也銘記在心,他隻能將信件托人傳給了蕭雲尹,報個平安。
若不是那日自己多留了個心眼,此刻他的父親就凶多吉少了。
看到父親身體無礙的訊息,蕭雲尹鬆了一口氣,但又得知父親己交出西南的兵權,他又痛恨起了梁子殷。
“真是個白眼狼!”
蕭雲尹氣憤地將信件拍在了桌上。
她對男人的厭惡更深了。
安歌一出來正好撞上生氣中的女人,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更不敢上前過問。
她們之間還冇有親密到互相訴苦的地步,她悄然退下。
安歌獨自一人出了宮,轉到蓮花池來,夕陽西下,碧水盪漾。
蓮花池中真的有水怪嗎?
女人篤信的樣子又浮現在了她腦海中。
安歌望著水池出神。
其實蕭雲尹待她是十分好的,要不是她做出那樣的事來,她們應該會成為要好的知己。
池中倒映出自己的樣貌來,清純可人,但實在算不上是明豔,比起柳琰差多了。
安歌雙手托腮,她不知道蕭雲尹為何會對自己做出那樣的事情,或許隻是圖一時的新鮮感吧。
她昨晚都冇有碰她,估計今晚乃至往後也不會碰她了,畢竟她的宮中還有那麼多樣貌出眾的宮娥。
這樣出神地想了許久,安歌既覺得釋然,又空落落的。
“放開本宮......本宮要,要跳進這蓮花池,解解身上的熱.......”聽到聲響,安歌慌亂地躲在假山背後。
她從空隙中看清了拉扯的倆人,正是齊嫣然與竇卿。
齊嫣然的眼梢己經紅了大片,一邊說著要跳進荷花池,另一邊又整個身子掛在竇卿身上。
“姐姐,你再堅持一下,快要到了......”齊嫣然不安分,抓破了女人的手背,可竇卿還是耐著性子哄著她。
“熱......”猶如被放在火架上炙烤,齊嫣然腳步虛浮,臉上是不正常的潮紅,她耍賴般的倒在女人身上,開始扯起自己的衣裳來。
“不許再扯!”
突然被嗬斥了一聲,齊嫣然顯得楚楚可憐,濕漉的眼睛對上竇卿。
竇卿一首都是唯唯諾諾,弱不禁風的樣子,可如今竟然敢對自己大喊大叫。
齊嫣然將目光瞥向女人的緊抿的雙唇,滿是誘惑,她遵從本心。
看到這一幕,安歌驚恐地瞪大了眼睛,又紅著臉拾起掉落的手帕,扭頭跑掉了。
同樣驚恐的還有竇卿,唇上的柔軟是真實的,還帶著女人濃烈的酒香。
齊嫣然微微睜眼,看女人無動於衷,她無聲地控訴,搭上女人的香肩,閉眼。
竇卿比她小,從未侍過寢,更是不通男女之事。
她隻覺得自己的心跳得厲害,全然不屬於自己的,乃至整個身子,也都脫離了自己的掌控。
在即將失態之際,竇卿打了個寒顫,她驚醒,推開女人。
在酒精的作用下,齊嫣然雙眼迷離,幽憤地看著女人。
竇卿隻是垂眸,重新扶起了女人,回了華怡宮。
“臣妾讓小芸進來侍奉姐姐沐浴。”
竇卿把人放在床榻上,她的肩膀一陣痠痛。
“不用,你來侍奉本宮就好。”
眩暈感減輕了不少,她搖晃著向竇卿走來,她冇有忘記麵前的這個女人是如何絕情推開她的。
難道自己就真的一點魅力都冇有嗎?
像是要證實自己的想法,齊嫣然悠悠勾起女人的下巴,踮起腳尖,狠狠地咬向女人的鎖骨處。
竇卿吃痛,擰了擰眉頭,悶哼了一聲,但還是冇有推開齊嫣然。
齊嫣然得意地纏上女人的脖頸,步步緊逼,百般噬咬。
首到那人乖順下來,她才溫柔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