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芙的確是在這位年輕的侯府世子心裡留下了印記,但眼下也就隻有一絲罷了。
他一個堂堂侯府世子不可能去和一個來投奔侯府的遠親計較,但難免對她起了幾分在意,而這也在玉芙的意料之中。
雖說美人他見過不少,有這樣容色氣度的卻是鳳毛麟角,哪怕尚未看到正麵,但世子確信這位二房的表小姐單這個氣度姿態便已勝過京中無數貴女。
要知道氣質這種東西可不是一朝一夕而來的,若不是出身太低了些,隻怕入宮為妃都使得。
隻不過當今聖上年輕有為勵精圖治,並不重美色,後宮嬪妃寥寥,而唐家的大小姐唐君柔如今更是穩坐中宮深受恩寵。
不過說起來,唐家能有今日也是靠著平陽侯慧眼識珠,把自家這個嫡女嫁給了尚是平平的三皇子,最終讓唐家有了從龍之功。
但即使如此,鮮花著錦,烈火烹油,如今平安侯府既出了皇後又得了聖寵,正是反倒更要處處小心謹慎的時候。
也因此,今日唐君修在禦書房是婉拒了陛下想要恩賜他們為一品承恩侯府的旨意的。
平陽侯府父子都已簡在帝心,無需太過榮寵,反倒是時候退下來幾步韜光養晦為好。
畢竟帝王之心難測,伴君如伴虎。
雖說他們有扶持陛下登上皇位之功,但也絕不能把他當日在潛邸時所承諾的話當真,此一時彼一時也。
而今日這事更要妥善處置,絕不能落人口實,給人攻擊侯府的把柄,隻是母親這裡該如何講道理掰碎了揉爛了說給她聽,確不是件容易事。
唐君修麵上波瀾不驚,但走入正房時已經轉過了無數的念頭,他素來城府過人,泰山崩於前都麵不改色,連平陽侯本人也覺得這個兒子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但唯有唐君修自己知道,他會有今日種種,並非完全是他生來天資出眾,也有父親唐墨極為重視他這個嫡子精心栽培的緣故……
“母親在麼?” 男子的聲音清潤沉穩。
“世子請進,夫人已經等候多時!”
哪怕說話的丫鬟嬌俏動人,但唐君修依舊目不斜視,徑自走入了房中。
年輕的世子長身玉立身姿挺拔,氣質華貴容貌俊秀,一時間給他打簾子的丫鬟都情不自禁地紅了臉蛋,低下頭不敢多看。
誰都知道平陽侯府世子乃是天人之姿,容貌氣質皆是人中之龍,彆說侯府中的丫鬟了,便是京中的小娘子們亦有不少為他暗暗心動的。
“君修,你來了!” 風韻猶存容貌嬌豔的侯夫人徐嬌笑意吟吟地看向這個讓自己在京中被無數貴婦人豔羨的好兒子。
夫君貼心,兒子出眾,家中後院也冇什麼妖精惹眼,不像其他人家總有那麼些個礙眼的姨娘庶子什麼的,這讓這位相府嫡女出生的侯夫人一輩子順風順水,養出了一份仍在閨閣之中的嬌憨之氣。
“過來幫我看看我這根新買的簪子還有這對手鐲怎麼樣!”
”玲瓏閣的掌櫃剛剛送來的,說是他們新進的貨色!“ 她興致勃勃地道,但抬頭看著兒子顯得有些端凝鄭重的神色,她也同樣收斂了臉上的笑意,待身邊的仆人們上了世子最愛的碧螺春後,她揮手讓身邊的人退下。
雖然生活的舒心冇什麼煩心事,但身為侯夫人多年,徐嬌也不可能當真冇有一點察言觀色的能力。
“怎麼了,君修?”
“母親,今日侯府門口發生的事,您知不知道?”
……
“姨母。” 玉芙同樣正在對她這個身體的姨母,侯府二房的夫人徐秀媛盈盈下拜。
“好孩子,彆這麼多禮,這一路北上風塵仆仆的,累著了吧。”
徐秀媛親熱的拉過少女的手:“在姨母家裡不必拘束。”
她說著,忽然就在抬起頭來的玉芙麵前噤了聲,竟是被玉芙的美色給徹底驚地說不出話來。
眼前的少女隻是穿著一襲再平常不過的藕色衣裙,身上連一點墜飾都不見,連她身邊幾個得臉的丫鬟都比不過,可依舊難掩少女的天姿國色,氣度清雅。
那雪膚桃腮,身材窈窕,真可說得上明眸皓齒,芙蓉如麵,柳如眉,連擺在房裡的鮮花都被她襯得失去了顏色。
雖然不過十四年華,卻已見傾城端倪,可見他日長成之後的殊色迷人。
隻可惜,如此美貌,卻是雙親俱亡無依無靠,家產俱都被家族霸占。
徐秀媛想到這裡心裡就不由的有些唏噓,眼中似帶上了一絲憐惜之意。
“好孩子,方纔在門口的事情姨母也是聽說了,讓你受委屈了。”二夫人本就是個溫婉秀麗的美人,說話時的溫柔語調更是容易叫人對她產生好感。
玉芙神色不變,隻是羞怯地笑了笑:“是玉芙給姨母添麻煩了。”
竟是絲毫不見抱怨和委屈之色,這氣度規矩,哪象是個普通江南富戶出來的小姐?
“阿芙,這個二夫人可不是個好人,她先前在聽下人說你被為難時,可一直都在笑呢。”
在阿離的神識中所看的,二夫人那模樣,哪有半分真心為自家外甥女委屈的心思。
玉芙神色絲毫未變,身為天界的九尾白狐,就算阿離不提醒她也早在第一眼就看出來了這個姨母的表裡不一,口蜜腹劍。
那些仆人們一開始來江南接她時眼底裡隱隱所帶著的輕蔑,破舊的馬車,還未入府卻已經被侯夫人知道她即將到來的時辰,在門口派人堵得嚴嚴實實地羞辱。
借刀殺人,挑撥離間,人類的這些微末伎倆根本逃不過她眼睛!也都是她曾玩剩下的招數。
玉芙想到這裡,唇角笑意更深。
想要利用她,就得先小心傷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