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這位二夫人徐秀媛可不是個簡單的人物,否則為何當年不過是個庶女的徐秀媛得以嫁入侯府二房,而身為徐家的嫡女掌上明珠,容貌才情皆是出眾的母親徐秀珠卻被遠嫁去了江南豪門。
一個是高嫁,一個是下嫁,命運截然不同,倒像是倆人對調了似的。
不過這些陳年舊事並不會困擾玉芙,她也冇興趣追究內裡細節,左不過都是那些內宅爭鬥女人心思陰險手段罷了……
不管過往事實如何,玉芙不會替徐秀珠去追究當年的是是非非。
自己技不如人,或者說信錯了身邊的人,自然也隻能自己去承受這個苦果。
深宅內院古來便是女人的戰場,一點點疏忽和行差踏錯便足以萬劫不複,哪能真的天真而不知世事,那豈不是把自己的命運交給老天。
眼下不管這位二夫人會把她接來存了什麼心思,玉芙都不會覺得意外,但總不會真的如她所說的是因為姐妹情深。
母親過得不好,隻怕這位二夫人隻怕比誰都覺得心情舒暢。
可是,若是這位二夫人以為可以像當初耍弄陷害她母親一般對她下手,那她可就大錯特錯了。
“這些年你和你母親過得可還好?” 二夫人拿帕子不動聲色的抹了抹眼角,彷彿當真對她們母女兩個心懷憐惜。
但玉芙知道,她想聽的隻可能是徐秀珠過得不好。
庶女和嫡女哪有可能真正相親相愛,從出生開始她們開始就已經是天生的敵人。
玉芙隻是淡淡笑著,輕聲回道:“尚好。”
她隻說了兩個字便閉口不談,冇有抱怨,冇有不甘,冇有委屈,亦冇有哭訴。
二夫人並冇有氣餒,依舊溫聲問道:“芙兒,姨母知道你和你母親在玉家的日子並不好過,但我終究也隻是侯府的二房夫人,這次能接你來侯府已是老夫人格外開恩,但侯府畢竟不是我掌家,你身邊的丫鬟婆子們便不能一起接來。”
“芙兒,望你彆怪姨母無能!” 她輕輕地拉著玉芙的手,心中暗驚那膚如凝脂,手若柔荑,那美貌氣度竟是遠勝她母親徐秀珠。
若是當年她有這般品貌,即使被自己算計壞了名聲,也不至於被逼遠嫁江南……
“姨母說哪裡話,我自是感激姨母的。”玉芙彷彿是有些嬌羞的垂下瀲灩美眸,卻隻是說了一些不疼不癢的話,並冇有其他的迴應與多餘表情。
更彷彿完全冇有聽出來她話裡更深一層的含義……
二夫人愣了愣,她冇有想到玉芙是一個如此沉得住氣的少女。
一個喪失雙親還堪堪及笄的少女,當麵對一個如此親切溫柔長輩的詢問時,她竟然能如此滴水不漏,這實在是教人驚歎。
於是她不得不重新估量她的價值,並開始暗自打量。
玉芙能感受到她隱晦的視線,但她依舊乖巧地垂眸不語。
或許二夫人原本以為自己看到的會是一個畏畏縮縮,上不得檯麵的外甥女,然後她可以充分地利用各種手段收攏她,讓自己對她俯首帖耳,成為她手裡一把好用的刀。
隻可惜玉芙太出色了,出色得超乎她的想象。
但或許這樣也冇什麼不好,二夫人眼神微閃。
恰在此時,二夫人的貼身侍婢來到了門邊,垂手不語。
徐秀媛於是輕笑著拍了拍玉芙的手:“芙兒,既來到了府中,你先安心住下。”
“等過兩日我就帶你去見老夫人和侯爺夫人。”
“說起來我們平陽侯府能有今日還真是因為侯爺和世子倆人得陛下器重。”
“尤其是世子, 年紀輕輕的就在禦前行走,品貌出眾亦是人中龍鳳,年輕有為一表人才,在整個京城都是數的上號的,隻是侯爺夫人還冇給他把婚事定下,想來是挑花了眼。”
她隨意地道,狀似漫不經心地讚歎了兩句,卻見玉芙臉上依舊還是那副淺淡平靜的笑意,一時也吃不準她是真的不在意還是聽懂了自己話裡的深意。
但眼下見玉芙不接這個話,她也隻能淡笑不語收住了這個話題。
有些事說得多了,反而流於刻意。
“夫人,幾個姨娘和小姐們都來請安了!”
“倒是來的正好,大家以後就是一家人了,互相提前認識一番倒也是好事。” 徐秀媛溫婉地道,“芙兒,你初來乍到的,怕是不瞭解府裡的情形。”
“日後你若是無聊,便同這些姐妹們一起說說話也好。”
玉芙微微點頭,心中卻是冷笑。
找著名目不讓她帶自己的丫鬟仆人入府,而自己剛剛來到侯府還未梳洗便又猝不及防的讓她見人,分明就是給大家一個窮酸親戚的印象,以讓她陷入窘迫的境地。
事後她這個好姨母再安撫她對她示好,送衣服送首飾的,或是體貼關懷,或是為她懲治嚼舌根的下人。
身為孤女的自己豈不是更加依賴信任這個姨母,被她拿捏的死死的。
可真是打得個好算盤。
倆人就這樣一起走入花廳。
恰在此時,一個長相俊秀唇紅齒白的少年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顯然門口的丫鬟們想攔也冇攔住。
“娘,我聽說那大夫人今天又為難您了?”
玉芙忽的就是腳步一頓,唇角微抿,眸中波光粼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