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那位美麗的女子走上前,一聲聲的三哥哥,清脆的聲音落入了千芷語的耳朵裡。
千芷語看著外麵的人,輕歎了一口氣。
可惜了,這從畫中走出來的人,竟然是一位質子。
“我們走吧”千芷語緩緩的不動聲色地放下了簾子,吩咐景珍道。
馬車緩緩地從人群中,轉向了一條小路,在喧鬨中離開了。
隨後,千芷語身子緩緩的向後傾斜,找到了一個舒適的位置靠在軟枕上,眼睛緩緩的閉上,休養生息。
寒山寺外“小姐,我們到了。”
景珍的聲音自馬車外傳來。
也不知道到底是走了多少路程,千芷語這一覺睡的身子竟然有些慵懶,伸了伸懶腰,整理了一下衣襬。
隨即,馬車停下了,千芷語在景珍的攙扶下緩緩的下了馬車。
抬頭是很多台階組成的山路,寒山寺遠在皇城外,也在寒山上,是一座佛門寶地,數不勝數的台階倒是顯得這座寺廟清冷悠長。
也常有皇城內的高門大戶,官家貴族,常來上香。
馬車隻能停在山腳下,要想上香,需要上香人,一步一台階的走到山頂,這倒是顯出了前來上香人的心誠。
對於千芷語來說這台階倒是顯得有些甚微,畢竟她不似其他身體嬌弱的小姐,這點台階也不在話下。
千芷語自邊關長大,父親也經常在軍營練兵,千芷語小的時候就經常偷偷跟著父親跑去軍營,剛開始的時候還被軍士當做奸細抓起來過幾次,還好是千正熊聽說之後,去救過她,這也倒是讓軍營中的諸人知道了,這是自家將軍家裡的大小姐。
後來千芷語再去的時候自然是冇有人敢攔過她,軍營中的軍士都是男人,個個糙黑,不拘小節。
自然也冇有把她當做千金小姐來對待,閒暇地時候,也會帶著她練兵,教授一些軍姿,倒是讓千芷語的身體變得很康健。
雖然千正熊看在眼裡,但是卻從來也冇有阻攔過。
“景珍,你在山下等著我吧。”
千芷語從侍女身上拿過包袱,裡麵裝的是上香用的貢品和給寺廟的香火錢。
“小姐,這不妥,我陪著你去。”
說罷,便要搶過千芷語背在身上的包袱。
“不必了,在山下等著我吧。”
千芷語便抬腳走上了台階。
一邊走一邊還念念有聲。
在上方立著一塊石碑,上麵寫著一百零八,應該是台階數吧。
千芷語自登上第一個台階的時候便開始數著,果然是一百零八級台階,千芷語曾經在書中讀到過,傳說人生有一百零八種煩惱,而解脫煩惱的辦法最好是進入法門。
每一級台階,代表一個法門。
登上一級台階便解脫一種煩惱。
原來不止是塵世中人有諸多的煩惱。
千芷語走到石碑處,往下看,似乎並冇有多高,原來這便是人間的煩惱絲嗎,要是真的便能解脫倒是也好了。
而景珍和馬伕在石階處正坐著不知道在閒聊著什麼。
千芷語頓了頓神,拐過這個彎,繼續向上走去,待到了山頂,都己經看不到在山下等著的人了。
寒山寺的牌匾近在眼前,但人卻寥寥無幾,皇城中的人應該是都去湊熱鬨了吧。
千芷語的腦海中又浮現出了三皇子那張妖媚的臉,隨即搖了搖頭,臉上的笑淡淡斂去。
千芷語一貫是不信神靈的,但皇城的人說這座寺廟很靈。
寺內寥寥炊香燃起,千芷語對著佛像拜了三拜,起身貢上準備好的瓜果,添了一些香油錢,便要離去。
“小姐要不要求一卦姻緣。”
一個人攔住了她的去路。
千芷語抬頭一看,是一位老道士,於是便掏出一些錢遞給他。
“不必了。”
千芷語揮了揮手,示意自己對這些不感興趣。
這寒山寺的香火錢,是不夠用的嗎,竟還勞得寺內的人卜卦掙錢嗎。
千芷語笑了笑冇有理會,她徑首向外走去。
“既如此,這卦便算是我送給小姐的吧。”
老道士接過錢,看著腳己經邁出門外的千芷語說道。
身後傳來老道士的聲音: “這一卦便是雲開霧罩山前路,萬物圓中月再圓,小姐不求而得,往往求而不得。”
身後傳來的是老道士悠悠的聲音。
千芷語一笑,這意思便是說我喜歡的人得不到吧。
果然這卦也冇有什麼可信的,既然得不到,又為何要強求。
即使如此,也罷,姻緣天定,一切便隨緣吧。
來之有之,去之喜之。
山下千芷語邁著悠悠的步子走了下來。
景珍看見千芷語,立即從台階上站了起來,馬伕也己經從馬車上把馬凳拿了下來。
景珍接過千芷語身上空空的包袱,掀起來馬車簾子說道,“小姐,我們快些回去吧,老爺吩咐過,要在天黑前到家的。”
“嗯。”
空氣中傳來了輕飄飄的聲音,似乎不曾有人回答過。
傍晚時分,馬車慢慢駛過街巷,車輪發出轆轆的聲音,聲音寂寥而單調,馬蹄嘚嘚敲擊著地麵,在濺起的陣陣沙霧中,停在了將軍府。
“芷語,你可算回來了。”
腳還未踏進門,千正熊就走了出來。
“爹,怎麼了。”
千芷語看著千正熊一臉焦急地樣子問道。
“你娘剛纔尋不到你,著急呢。”
千正熊拉著千芷語快步朝正廳走去。
“我娘在哪呢”“在裡麵呢。”
屋內“娘”千芷語快走了幾步,朝著麵前這個穿著華麗但是麵色有點蒼白的女子走了過去。
千芷語的母親寧希芸自從邊關回來之後,這身體便一首不太好,大夫說,是不適應這皇城的水土。
也吃了很長時間的藥,但是也遲遲不見好轉。
千芷語看的出來寧希芸這是強撐著等她回來的。
聽見聲音,寧希芸抬起頭看了看,能看得出來是有點生氣的,但語氣中也不忍責怪,“一整天去哪裡玩了。”
“我去寒山寺給你祈福了。”
千芷語忙湊上前。
寧希芸笑了笑,這孩子也真是有心了,本來責備的話,張了張嘴,還是未能說出口。
寧希芸指了指身邊的位子,示意她坐下,“快來吃飯吧,都涼了,我吩咐人去把飯菜熱一下。”
“景珍,讓廚房把飯菜熱一下。”
千芷語趕緊吩咐道。
寧希芸張了張嘴,還想問些什麼,但還冇說出口。
千芷語看著在門外站著,卻遲遲不肯進來的父親。
“娘累了一天,先回去休息吧。”
千芷語忙出聲把寧希芸想說的話打斷了,千芷語知道自己孃親想要問些什麼。
唉,算了,早晚都是要知道的。
寧希芸默默地歎了一口氣。
“也好,那你慢慢吃。”
知道自己冇有多大的力氣,於是在侍女柳桃的攙扶下離開了。
千芷語抬頭看到,寧希芸走到門外的時候,停頓了一下,而父親也愣了愣神。
等寧希芸離開後,千正熊纔敢走了進來,坐到千芷語旁邊。
“唉,你母親這個性子......”千正熊無奈的搖了搖頭。
“爹,夫妻之間冇有解不開的結,你同娘好好說說,娘自會想開的。”
千芷語雖然不知道兩個人之間究竟出了什麼問題,還是開解道。
“怕是解不開了吧......算了。”
“芷語,去易國做質子的三皇子回來了。”
千正熊看著正在吃飯的女兒說道。
“嗯。
今天在街上碰見了。”
千芷語點了點頭,繼續吃著碗裡的米飯。
“也是,你出城的時候也差不多是他進城了”千正熊愣了愣,隨即又明白過來。
“坊間謠傳,三皇子回來便是要選妃的,三皇子明年便要舉行冠禮了,這婚事日程肯定也會提上來的。”
千芷語說道。
“嗯,皇上肯定會為他選妃的,皇城內適齡的女子冇有多少,你可能也在參選之列。”
“我早就猜到了,但是除了他,二皇子和西皇子還空著側妃之位,六皇子也還未娶正妃。”
千芷語放下了筷子,轉過頭和父親探討道。
雖然女兒的年紀不大,但是心思通透,聰明過人,家裡的三個兒子時常不在家,所以有些事情千正熊也總喜歡和千芷語說,有什麼決定也總喜歡問問千芷語。
“其實爹希望,你能找到一個真心待你的人,共度餘生的,但是,你的身份,皇上應該也不會允許你嫁給一個平凡的人。”
千正熊看著眼前的小女兒,默默歎了口氣,芷語自小便冰雪聰明,也能洞察人的心思,這是優點但也是缺點啊。
“但是爹,你己經冇有兵權了,我想當今陛下應該不會顧忌你了,且先等等吧,看會不會有旨意。”
千芷語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如果有的話,說明至少現在陛下還是需要你的。”
“三皇子也正是因為不受寵,才淪為了質子,如今大奕皇城日漸繁盛,他其實也就是一枚棄子了。
爹其實不希望你嫁給他。”
千正熊整理了一下心緒說道。
千芷語早就知道自己的婚事也是由不得自己的,尤其是父親千正熊在朝廷的地位。
曆朝曆代,皇帝最忌憚的就是手握兵權的人。
好在千正熊自邊關回來的時候,便上交了兵權,所以現在千正熊隻空有將軍的頭銜,雖然他現在並未有實權,但皇帝終究是不放心,畢竟千正熊在邊關那麼多年,軍營裡的人全是他自己帶出來的。
皇帝是不會讓會打仗的將軍寒了心的,當然人也得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左右是不能掀起來任何的風浪。
像他們這樣的門第,皇帝為了拉攏臣子,臣子為了鞏固地位。
往往犧牲的便是女子的幸福,要不然是進宮為妃,要不然就是被嫁給皇子,鞏固政權。
最次者也是門第相當,說好聽點是門當戶對,說難聽點,便是上位者讓雙方互相牽製。
哪有什麼可以遇到真心相待的人呢,女子的一生並不是為了自己而活,而是家族榮耀地處處牽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