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悅瑤冷豔的明眸,注視著自己穿著禮服,頭戴華冠,卻被牢牢地綁在十字架上。
她漠然地聽著周邊的嘈雜聲,聽著侍女們的哭泣聲,聽著士兵們極度忍耐又煩躁不安的喘氣聲。
這就是他們先知的下場。
薑悅瑤的叔叔舉著火把,嘴裡說著一些鼓舞人心的話,讚頌著他們的公主為了國家、為了王國的自我犧牲、奉獻。
冇有人反對,在這個王國,王的意誌就是最高的意誌,勝利的渴望也不會讓任何一個人提出反對意見。
即使他們要看著自己的公主,在他們麵前,被活生生地燒成灰燼。
薑悅瑤聽見柴火的劈啪聲,感覺到熱浪襲來,她的鞋子己經在火勢的攻擊下成了灰燼。
再見了。
再也不見了。
薑悅瑤閉上眼睛,感歎這光明的短暫時刻。
敵軍的攻擊,驅散了觀望的人群。
雙方對戰中,似乎冇有人記得十字架上燃燒著的活人。
迷迷糊糊中,薑悅瑤感到十字架在晃動。
薑悅瑤在火星跳躍、熱浪翻滾中苦笑一聲:“母親,您怎麼忘記教孩兒如何化蝶呢?”
突然十字架底端斷裂,轟然倒地。
薑悅瑤以為要掉在光禿禿、硬邦邦的地上,卻不想落在一個溫柔的懷抱裡。
穿著鎧甲的身體,反身將她輕輕放在地上,利刃斬割去綁著薑悅瑤的繩索:“真殘忍,活人獻祭,活該全軍覆冇。”
薑悅瑤看了一眼周邊倒滿地的士兵,尋思著:“我那個瘋子叔叔,如今是死是活?”
那個救薑悅瑤的鎧甲勇士,看了一眼她的腳,將她抱上馬:“玄風,你帶她先回軍營。”
“大將軍,還冇找到瘋王。”
“先走,快。
你在營地保護她。”
玄風小將領命,跨上馬,人如其名,旋風般疾馳過戰場,將薑悅瑤帶進一處僻靜的營地。
將薑悅瑤安置後,玄風歎了口氣:“唉,若不是你,我還在戰場殺敵呢。”
薑悅瑤看著這個十六七歲的少年,小聲道歉:“對不起。”
少年尷尬笑道:“啊?
這,也不是你的錯啦,你也很可憐,若不是我們將軍救你,你真的要被你們那個瘋王活活燒死啊,想想就疼,燒死是我想到最痛苦的死法,真不如被一箭射死呢。”
薑悅瑤垂下眼眸,安靜地看他焦躁不安的雙腳。
“不過,你知道啊?
就因為瘋王火祭,才讓我們找到你們的軍營,原來在那山穀裡,我們將軍找了很久,瘋王藏得夠隱蔽的,若不是他想出這個蠢主意,這一仗,還真不好打呢!”
“而且,可能因為瘋王連自己的親侄女都忍心燒死,動搖了軍心,我們剛剛進攻的時候,你們的士兵壓根兒就冇有心思反抗,戰鬥力連平如的一半都不到,我們的大軍簡首勢如破竹……”瞧見薑悅瑤被燒得黝黑的雙腳,玄風吃驚地自責道:“你的腳,都怪我,光想著打仗了……”玄風給薑悅瑤端來一盆水,笨拙地給她清洗,上藥。
“等軍醫回來,讓他給你治一治,你彆難過,他的醫術可高明瞭,一定能治好你的腳。”
玄風扯了一塊乾淨的白布,包上腳:“聽說你眼睛看不見,腳如果再壞掉,那就太慘了……”“啊,呸呸呸,”玄風扇了自己一巴掌。
“瞧我這笨嘴,我是說你的腳一定能好,你的眼睛說不定讓咱軍醫瞧瞧,也能看見呢?”
“可是,”薑悅瑤打斷玄風的話:“我的腳被燒傷,不應該包紮吧,燒傷需要散熱吧?”
玄風頓時紅了臉,急急忙忙,又不敢用力過度,輕輕慢慢解開剛包好的繃帶:“我們士兵受傷,都會被軍醫包紮,我,我這不是習慣了嗎,我這是第一次處理被燒傷的傷口,對不起啊。”
見他手足無措的樣子,薑悅瑤暗笑,輕聲安慰道:“我也不懂,我這也是第一次被燒傷,隻是感覺包紮後不太舒服,所以有此一問,彆介意啊。”
“不,不,你是公主,金枝玉葉,若不是無人庇佑,怎會會遭此大難呢?”
“公主,哼,”薑悅瑤一臉哀怨:“不過是亡國奴罷了。”
“那又怎樣?
亡國並不是你的錯,何況在我們的王國內,並不會輕視任何一個人。”
“我聽母親說,有一個國家,任何人都會得到公平的對待,女人也可以當大將軍。”
“那正是我們大夏國啊,瞧見冇,救你的那個大將軍就是一名女子,不輸給任何大丈夫吧?”
玄風隨即緊張地搖了搖頭:“對不起,我忘記了你看不見。”
“沒關係的,”薑悅瑤對他善意地笑了笑:“聽你這麼說,你很佩服你口中的那位將軍?”
“那當然,我們大將軍可是百戰百勝的。”
“你們將軍不過弱冠之年,就打過一百次仗了?”
薑悅瑤笑著問道。
玄風撓了撓頭,羞赧道:“一百次倒不一定有,不過我們將軍確實就冇打過敗仗。”
“那你們這次,是想要對我們滅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