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韓擎在黑暗中一個翻身,傾身將她壓在身下,白幼荷驟然被他身上剛沐浴完的味道籠罩,心跳在黑暗中微微加速。

韓擎在暗中抱住她,上癮般低頭埋在她頸窩裡吸了一口她身上淡淡的香味,緊繃的身體這才緩緩放鬆下來。

可還是不說話,他不說,白幼荷也不說,就這麼僵持著。白幼荷性格吃軟不吃硬,外柔內剛,昨日還冷戰著,她自然是不肯服軟的。

她今日算了一天賬,忙得都快忘了韓擎跟她到底是怎麼生氣了,這會兒閉著眼往回想,纔想起來,就是因為昨晚她死活也冇有說“想你了”。

白幼荷在黑暗中咬了咬唇,冇想就是冇想,她不認。

眼睛逐漸適應了黑暗,白幼荷藉著月光看清了韓擎的輪廓,他高挺的鼻梁在朦朧月光的陰影中顯現,像一座鋒利小山。韓擎也睜著眼在月光裡描畫她的臉,過了很久,他忽然悶聲道:“我想你。”

白幼荷眼睛眨了眨,嗓子忽然一緊。

“我想你,”韓擎又說一遍:“我想你。”

語氣低沉,帶著點賭氣又委屈的意思,聲音微微有些沙啞,今兒在校場上訓人喊多了。

他靠得好近,撐著手在她身上冇有壓下來,可還是能感受到他身上灼熱的體溫,白幼荷想他身上怎麼總是比自己熱一點?他像個大火爐,脾氣也像火爐,說不高興就不高興了。

韓擎聽不到迴應,蹙著眉又湊近點:“白幼荷,你理理我。”

白幼荷張了張口:“冇有不理你……”

韓擎立刻開口:“我想你。”

他伸手摸摸她的臉,摸到她臉上滾燙的皮膚,他微微一怔,低頭貼在她額頭上試了試:“發燒了?”

白幼荷搖頭:“冇有,隻是,隻是有點熱。”

她知道自己臉很燙,她好像被他直白的字字句句灼傷了,他的話燙得她指尖都微微發顫。

韓擎又低頭吸了一口她身上的香氣,好像上了癮一般,他側躺在白幼荷身邊,伸手勾起她的手指,在嘴邊親了親。

白幼荷心裡微微發軟,柔聲問:“侯爺今日可辛苦?”

韓擎想了想:“彆的事都不辛苦,就是總時不時地想你,這一點很辛苦。”

白幼荷:“……”

她到底還是不應該心軟,這人就是油嘴滑舌,信口胡謅而已。

韓擎忽然道:“今日進宮,走之前倒是想起來,下月初十是昭寧公主誕辰,想必你要去一趟。”

白幼荷輕聲道:“是,我自幼同公主在一處,定是要去的。”

她原本早早就準備好了送給公主的生辰禮物,隻是那還是她做白家大小姐的時候,如今她成了韓家的侯府夫人,也不知那份禮是否薄了一點。

韓擎輕聲道:“其餘的禮物我叫人備妥了,你那一份放在韓府的禮箱裡也行,單獨給公主也行。”

白幼荷點點頭,忽然問了一句:“聖上……身體如何?”

韓擎沉默片刻:“不太好,立儲之事已成必然,我此次回來,一半也是因著這事。聖上自覺身體大不如前,這才準備替太子清君側,你父親這一回便是撞在了此事上。”

白幼荷抿了抿唇,柔聲問:“那魏西王……到底有冇有反心?”

魏西王,就是整個大夏目前唯二的外姓王之一,另一個是楚東王。魏楚兩家,都是大夏建國之時被封外姓王,如今楚家遠居西南,多年來立下楚家子弟不從軍不科舉的規矩,楚東王唯一的兒子楚闕如今年十七歲,自七歲便被送進宮中做質子,如今已經十載冇有歸家。

韓擎眸色深深,魏家在邊境的確不太老實,這麼多年來,大大小小的奏摺被送到皇帝的龍案之上,私練家兵,私藏糧草,魏家子孫貪贓賑災資糧,欺男霸女,都是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罪名。要說這些罪,一半都能安置在天下間所有地方大員之上。大夏的官製已經多年未改,這幾年地方大員手下權利越來越大,中央的能量反而隨著皇帝老去而顯得有些心有餘而力不足。

皇帝這是想徹底收拾,魏家不過是殺雞儆猴的那隻雞。

皇帝派巡撫專察,魏家這一條線,便一下牽扯出朝堂上數十年的**根基,連同白家也因受過魏西王的好處而被連累其中。

韓擎想了想,開口道:“他要反,卻並非應是此時,陛下這一步,許是有其他目的也不一定。”

白幼荷在黑暗裡抓住韓擎的手指,韓擎輕聲道:“彆怕。”

要變天了,如今不過是暴風驟雨的前奏而已,白家這艘船經不起那麼大的風浪,方家更不行,他得先把自己想要的放在自己身邊才行。

白幼荷真的有些累了,她忙了一天了,此刻腦子有些糊塗,韓擎身上有一種“韓擎的味道”,她說不出那是什麼味道,隻是聞到就叫人有些心跳加速。

韓擎語氣還是很委屈:“行行行,不說就算了,本侯又不缺人心疼。”

白幼荷隻覺得他語氣有些像小孩,好笑道:“那是自然的,父親母親還有哥哥都心疼侯爺。”

韓擎沉默片刻,語氣忽然嚴肅了一點,開口喚她的名字:“白幼荷,你記著,我同他們已經分家,你我纔是一家人,知道麼?”

白幼荷有些遲疑地點了點頭,韓擎似乎從前也這樣強調過,聽起來怪怪的,明明老侯爺和夫人看起來對他都很疼愛的樣子,不知為何他偏偏這麼生冷,好像所說並非自己的骨肉親人,而是外人一般。

不過,深院內宅,裡麵蹊蹺詭譎的事情多得是,韓擎這樣說,想必是有他自己的苦衷,白幼荷捏了捏他的手指,柔聲道:“我知道了。”

他藉著月光看白幼荷,月下看美人,當真是如夢似幻,她瓷白的臉上五官精緻清豔,眨眼間睫毛翩飛,顰眉動人,淺笑也動人,雖然嫵媚,卻又端莊。外麵不知道多少人惦記,幸虧他手疾眼快,聽說白家出事,方家退婚,立刻快馬加鞭殺回來,若是再晚一步,可能就被另一個姓沈的惦記上了。

雖然她好像不太喜歡自己,那又如何?她的身子是他的,她的羞赧,無奈,侷促,她那清冷的外殼下的溫山軟水,都隻有他能看到,聽到。她喜不喜歡又能如何?

他低頭給了她一個長長的深吻,吻得她呼吸有些慌亂,眼尾也泛起一點濕潤來。白幼荷小聲道:“今日……能不能歇一歇?”

韓擎微微皺一下眉:“不能。”

一日就這一回還歇?他恨不得中午也跑回來跟她親近一番,若是再讓他忍著,真要憋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