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嬤嬤跟著元瑩去了她的院子,一進去又免不得垂淚哭泣。
愛憐的看著大小姐留下的孩子,心裡卻恨不得把前屋裡的繼母給生撕了去,哪有這麼磋磨人的。
要不是她懂得多險些也要被那婦人糊弄了去,屋子裡看著華貴非常,實際上哪件不是放久的陳舊物件,難為她從犄角旮旯裡翻出來這些了。
元家好歹也是百年世家,續娶的主母眼皮子恁的淺薄。
趙嬤嬤心裡輕嗤,對元瑩繼母越發看不上眼,原以為是個好的,誰曾想剝開表麵那層光鮮的皮都一個樣。
元瑩拉著趙嬤嬤坐下,想從她那裡知道更多關於母親的事情。
趙嬤嬤對大小姐留下的女兒很是憐愛,順著她坐下,說了許多關於元瑩母親的事,最後才提及她堂前猶疑之事。
相處了這些時間,雖然不多,但趙嬤嬤看得出來元瑩性子仁善但缺乏決斷,若無人逼她一把或先行替她決定,隻怕她在事情的決斷上左右為難,最後不了了之。
她也能理解對方猶豫,即使趙氏她麵慈心狠,可元瑩見的少,終究認不出她的真麵目,又對京都藏著害怕,猶豫不定是再明顯不過的事了。
雖說二小姐心裡掛念元瑩,可身在邊關,終是力有不逮,兩人從小也冇見過幾麵,感到陌生是很正常的事情。
趙嬤嬤不欲逼她,等她自己想說時自然會說,轉頭又說起大小姐少年時的事。
等元瑩實在撐不住眼浸不住點點淚光,又不捨得去歇息,強撐著還想聽趙嬤嬤多說一些關於她孃親的事。
她對孃親的記憶很模糊,在趙嬤嬤的描述下,她勾勒出一位和煦又溫柔的孃親,會在她受到委屈溫柔安慰她,牽著她和她講小故事,也會毫不猶豫的站在她這邊。
如果孃親還在,那該多好啊,元瑩憧憬著。
趙嬤嬤跟著二小姐在邊關多年,人手不夠時也進過軍營幫著治療病人,經年累月下來,多少也懂了一點醫術。
她看元瑩麵色就知道她身子不算康健,哪能那麼熬著?
她也知道元瑩自幼喪母,日子怕不會多好過,眼見著她實在撐不下去,又硬撐著這口氣不肯休息,隻好哄著她說明日再說,勸她先去休息。
好不容易勸她去休息了,趙嬤嬤尚算和藹的神色一下子落了下來,嘴角拉平,眼神犀利,安遠侯夫人身邊嬤嬤的氣勢這纔出來。
趙嬤嬤看著元瑩睡著後找到碧荷,細細詢問了元瑩從小到大的事,元瑩或許顧忌著李氏是她母親,不好說些什麼,人之常情,可她絕不能容忍有人磋磨大小姐的孩子。
碧荷就冇想過要為李氏隱瞞,將這十幾年來自家小姐的遭遇都傾瀉出來,末了才小心翼翼的覷看趙嬤嬤臉色,怕她會不相信。
趙嬤嬤聽完以後周身沉凝,心裡心疼極了,李氏怎麼敢,元方知當初求娶小姐時說的話都被夠吃了嗎,真是好得很呐。
趙嬤嬤正是一腔怒火無處發泄,元瑩繼母李氏派人來請,趙嬤嬤氣極反笑,她還冇找她算賬,竟還好意思來找她,她倒要瞧瞧要說些什麼。
趙嬤嬤讓碧荷留在屋裡照顧元瑩,帶著從安遠侯府出來的侍衛去見李氏。
相比剛入元府時見到的李氏,現在的李氏更加正式,就連元方知這位揚州知州都在。
趙嬤嬤驚訝挑眉,怎麼那位李氏帶來的女孩也在。
不對,趙嬤嬤心驚的打量著她與元方知兩人的眉眼,怎麼兩人眉宇如此相似?
趙嬤嬤心中有了猜測,卻不敢相信,她可是與元瑩差不了兩天啊。
李氏見人來了,笑盈盈的請人坐下,眉眼含情的掃了元方知一眼。
元方知一回府就被派人盯著的李氏請了過來,唱唸做打的哭訴一番,哄的元方知昏頭迷眼,什麼都答應下來,再現在就是與李氏一起坐在這裡等趙嬤嬤了。
元方知坐在太師椅上動也冇動,隻在趙嬤嬤進來時略一點頭。
一個嬤嬤自然費不了他多少心思,他能撥冗見上一麵都是給她麵子了。
趙嬤嬤也不在意,尋了位置坐下,聲音冷淡的喊了兩人就閉口不言。
李氏也不覺得尷尬,笑意盈盈的說著話。
“嬤嬤這次來是要接瑩娘上京嗎?”
趙嬤嬤點頭。
“既然這樣,不知嬤嬤能否多帶一人?”
說著招手讓元苓過來,握住元苓白嫩的雙手,輕輕拍了拍,歎氣說:“這孩子長得快,眨眼就到了出嫁的年紀,隻是我這孩子頑皮得緊,我想著讓夫人請位嬤嬤教導一二,正正禮儀。”
“說來我們也算一家人,不知嬤嬤肯不肯?”
趙嬤嬤都聽呆了,李氏是怎麼能堂而皇之的說出這番話的,作賤她夫人姐姐的孩子,還想讓她帶人去京城。
不說夫人答不答應,她光聽都膈應死了,什麼玩意兒也配和小小姐一起,這不是讓人多想嗎,尤其人還是個體弱多病的,這李氏怎麼想的?
趙嬤嬤冷笑,看向元方知,“元大人也是這樣想的?”
一旁旁觀,權作不存在的元方知點頭。
趙嬤嬤“謔”的站起身,看也冇看李氏身旁的女孩一眼,心裡氣得很了,麵上卻冇表露分毫,動作間禮儀具在,口中話語尖刻的讓李氏心如膽戰。
“好叫兩位知曉,我家夫人是安遠侯正妻,皇上親封的二品誥命夫人,若非我家大小姐嫁到元家,怕是元夫人與我家夫人都說不上話,你一個與我鄭家無甚關係的小女娘,我家夫人哪來的責任要照顧她。
說得好是我家夫人發善心,說得不好就是我家夫人內外不分。”
“小小姐這些年過得怎麼樣你我心知肚明,夫人哪來的顏麵腆著臉來說這件事的,若你照顧的好也便罷了,莫把人都當傻子哄。”
趙嬤嬤歇了口氣又說:“此事也便罷了,若是再叫奴聽了這些事,夫人應該也不想看到安遠侯府派人來吧。
再過幾日奴會帶小小姐回京,就不必要夫人勞心了。”
說完一甩手帶著門口的侍衛走了,也不看兩人麵色,隻覺心中爽快,恁的不要臉皮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