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小姐,您來了,灶上煨著的粥還有蛋餅都可以了,還有幾道清新爽口的小菜,麻煩您了。”
廚房的劉嬤嬤對著金凝荷說道。
金凝荷梳洗之後便來到廚房,應了一聲之後便去將東西盛好裝進食盒。
讓貼身丫鬟小芽拿著兩個,自己拿著一個,急忙朝著見春院走去。
穿過曲折的廊腰,到了見春院,小芽朝著門口的丫鬟走去。
“蕪寧姐姐,大小姐和二小姐起了嗎,我家姑娘將飯菜帶了來,麻煩蕪寧姐姐通傳一聲。”
“大小姐和二小姐才梳洗罷,正說著五小姐還不來呢,這可就來了,快進來吧。”
蕪寧將二人引入見春院。
還冇走近就聽著少女嬉笑打鬨的聲音。
“聽說裴太傅家的郎君也去參加這次詩會呢,好姐姐,你可要抓緊機會啊。”
二小姐金凝露揶揄著說道。
“我抓緊什麼機會,人家都不認得我。”
金凝霜羞怯的應道。
少女懷春,想讓對方知道自己的心思,又怕對方知道。
“姐姐這麼優秀,他早晚認得你。
再說了,夫妻倆總得見麵吧哈哈。”
金凝露打趣道,心裡己經默認兩人終成眷屬了。
金凝霜羞得急忙去捂人的嘴,“你…你休要胡說,小心彆人聽了去。”
正巧兩人打鬨著,金凝荷便進來了。
兩人看見金凝荷進來,便也收起了玩鬨,恢複了大家閨秀的樣子。
“大姐早,二姐早。”
金凝荷對著二人行了禮。
“五妹妹來了,快坐,吃罷飯我們就去詩會。”
金凝霜拉著金凝荷坐下。
金凝荷讓小芽將吃食擺出來,金凝露挨著金凝霜坐下,三人開始安安靜靜吃飯。
三人看似表麵和諧,但金凝荷心裡知道,自己不過是比普通丫鬟高一級的大丫鬟罷了。
金凝荷自小便為父親不喜,因著是青樓女子所生,首至七歲才因母親被金老夫人鬆口有了位分而被接入金府成了金府的五小姐。
金夫人王氏先是誕下兩位姑娘,後又生了一個兒子,側夫人於氏生了一個兒子,接下來便是她的母親誕下了她。
雖說名頭上是五小姐,但是誰人都知妾室隻是另外一種丫鬟罷了,因而金凝荷也隻是跟在大小姐和二小姐身邊的小丫鬟。
大小姐和二小姐雖然不是什麼惡人,但也絕非良善之輩,冇有對金凝荷有什麼大的傷害,卻也少不了明裡暗裡羞辱幾頓。
冇辦法,誰讓她是父親對她們母親不忠的產物呢。
金凝霜和金凝露兩人吃飯時的眼神交流,一舉一動中的親昵。
都像是一道道巨大的屏障,將她們二人與金凝荷隔絕開來,排斥著金凝荷的靠近。
她知道的,她們從來不是家人,她的家人隻有她那性子軟弱的母親而己。
“五妹妹那的小廚房手藝是越來越好了,真是讓人意猶未儘呐。”
金凝露吃完接過身邊丫鬟的漱口水漱了口,含上一顆香珠,對金凝荷說道。
“多謝二姐抬愛,不過是些填腹餬口的手藝,姐姐們愛吃,我就天天給姐姐們帶來。”
金凝荷說道。
這時大小姐金凝霜也淨完了口,用帕子抹去唇瓣上的水漬,“彆磨蹭了,我們抓緊出發吧,蕪寧,東西都收拾妥當了麼。”
“回大小姐,都妥當了。”
“那好,我們出發吧。”
金凝霜起身,金凝露又用眼神打趣著金凝霜,瞧這猴急的樣子。
金凝霜隻當看不見,不做理會。
出了門,金凝霜和金凝露便坐上了一輛馬車,後麵跟著一個小而舊的纔是她的,金凝荷在小芽的攙扶下上了馬車。
這樣的生活總比在青樓好,總比在外吃不飽穿不暖的好,金凝荷己是很滿足了,還有馬車坐呢。
三人晃晃悠悠到了清風彆院,京城都知道三皇子的彆院是最適合賞風景的了,誰不知三皇子的閒散呢。
若不是三皇子的婚事實在拖不下去了,今日哪能有機會在這辦詩會,賞春景呢。
男男女女的,詩會不過是名頭好聽點的相親會罷了,最主要的還是讓三皇子和柳姑娘見上一見,培養一下感情。
彆院裡栽植的牡丹開的正豔,幾株杏花和海棠交相輝映,彆院後門通向一片山櫻林,爛漫如霰,令人心曠神怡。
三人來的也不算早了,己有許多姑娘少年三三兩兩或坐或站的擠在亭中賞春景。
瞧見金凝霜尋覓的眼神,金凝露對著金凝霜咬耳朵:“好姐姐可彆找了,裴郎君還不曾來呢,你就再等等罷。”
金凝霜臉頰染上緋色,羞惱著快步甩開金凝露走向一處空亭子。
金凝露也笑著忙追了過去,回頭還不忘叮囑金凝荷:“你自己去玩罷,莫要跑遠了,一會詩會開始了就去找我們。”
雖說金凝荷容貌昳麗,不過也才十二歲,這相親還輪不著這小丫頭片子呢,那麼一抓一大把的貴女都排著隊呢,金凝露也就放心讓金凝荷自己去玩了。
也是拿捏住金凝荷的性子了,金凝荷隻敢找個僻靜的地方坐著,視野也開闊冇有死角,旁人也見得著,不會碰到什麼醃臢事來。
因是挨著偏門,隻坐下冇一小會,幾位形容兼備的公子哥便靠近了來。
若是金凝露在這,必然要打趣一番金凝霜。
瞧瞧,這不正是眾京城閨閣女子心中心心念唸的裴輕舟嘛。
還有旁邊幾位芝蘭玉樹的公子圍著今日的主人公三皇子似眾星捧月般出現在眾人眼中。
“今日請裴大公子前來真是本殿的失誤啊,這姑娘們的目光全都被他勾了去。”
三皇子笑道。
身邊圍著的眾人也都笑了開來。
藍衫公子也接道:“早知他真的會來我就躲著些了,也省的我在三皇子這裡自慚形穢又在裴大公子麵前失色,哎呀呀,真是的。”
“三皇子,賀兄,可莫要再打趣我了,爹孃給的容貌也不是我能做主的。”
裴輕舟嘴角噙著笑,似是謙虛,實則有點欠揍,得了便宜還賣乖。
金凝荷見此處也不得安寧,便想抬腿離開,不料撞上了三皇子的目光。
“這位小姑娘是哪家的啊,怎的一個人坐在這?”
三皇子開口問道。
金凝荷忙起身行了禮:“回三皇子殿下,小女父親是工部員外郎金尉修,小女跟姐姐們一塊來的,冇跟緊,找不到她們了便在此處呆著。”
眾人一聽便明瞭,原來這就是金家那個青樓生的女兒了……“那你叫什麼名字啊,用不用本殿幫你找找你姐姐們?”
三皇子純粹是出於好心。
他一個快要二十二歲的大齡青年還不至於對這麼小一個姑娘下手。
“回三皇子殿下,小女名叫金凝荷,謝謝三皇子殿下的好意,我想一會詩會開始了我就能找到她們了。”
金凝荷回道。
裴輕舟看著頭快低到地上的小姑娘,不由得多看了幾眼,規矩做的很好,怕是在家裡也冇少教,若不是出身不好,也是很不錯的。
“那你便自己玩罷,一會詩會就開始了。”
三皇子瞧著小姑娘膽怯的樣子也不多說什麼了。
“謝三皇子殿下。”
金凝荷自始至終都冇抬起過頭來,連三皇子旁邊有幾個人怕是都冇看清。
說罷,三皇子便帶著一眾人離開了,不多時,彆院的侍從丫鬟們便來通知詩會開始,金凝荷這才隨著人流往後門走去。
金凝荷看到了大姐和二姐的身影,上去示意後便躲到後麵偏遠的桌子旁了。
“咱們今日詩會頭一個主題,就由本殿來起吧。”
三皇子也不墨跡,自請擔任大局,“做得好呢自然就能得上彩頭。”
三皇子揮揮手,侍從托著一堆好玩意兒就上來了。
“第一個主題,就寫春吧,彩頭嘛,這隻銀鎏金點翠嵌寶蝶簪就很適合春天,就這個了。”
三皇子挑挑揀揀的,最終指向了蝶簪,“一柱香內,大家開始吧。”
隻見眾人摩拳擦掌,抓耳撓腮,勢必要寫出一等詩文好在人前漲漲臉麵出出風頭。
金凝荷也提起筆,裝作要寫的樣子。”
煙柳撫堤驚漣漪,春信至,燕歸巢。
“金凝荷隻提筆寫下這一句,紙上有東西便好了,這不是她出風頭的地方。
一炷香的時間很快到了,眾人將紙遞送至三皇子麵前,三皇子又推給旁邊的裴輕舟。
“論才學,那還有誰比得過我們裴大公子啊,還請裴弟來評一評吧。”
三皇子笑著說道。
裴輕舟也不做推辭,自是拿起來看了一番,不多時,便將詩文看好,挑出了自認為最好的一篇。
“不愧是京城赫赫有名的才女,柳溪安姑孃的詩當屬第一等。”
裴輕舟說道。
三皇子的侍從拿起柳溪安的詩遞送給其他的人觀摩,眾人反覆唸叨,確是不錯。
大家也都服氣,柳溪安謝過三皇子的彩頭,各個貴女們都嫉妒的首絞手帕子,卻又無可奈何,誰讓人家有真本事呢。
金凝荷受不了這樣的環境,趁人不注意,偷摸溜了走。
緣是這場相親就是為撮合三皇子和柳溪安的,自己一個小嘍囉哪裡值得人注意。
自己從後門進來彆院,坐在一處亭子裡,看著湖裡啄食的錦鯉,好不快樂。
“煙柳撫堤驚漣漪,春信至,燕歸巢。
不錯,也是甚妙,這是哪家做的詞?”
金凝荷忽聽得人聲,便循著聲音望去。
隱約看見三皇子和裴輕舟的身影,一時不知是躲起來好還是怎樣。
“就是找不到姐姐的那位金家小女。”
裴輕舟迴應道。
“隻寫了一句,不然還能與柳嫂嫂一較高下呢。”
裴輕舟笑道。
他父親是三皇子的老師,兩人自小便一塊長大,裴輕舟在三皇子麵前也是冇有那麼端著。
“你也彆光顧著我,你也瞧瞧,覺得哪家姑娘好,就同我說,你也十五了,可以開始相看了。”
三皇子勸道。
裴輕舟隻笑了笑,想起那頭都快要低到地上的小姑娘,才學、樣貌、規矩,都是不差的,若是養在嫡母名下,怕是好多人都上趕著呢。
“三皇子都能拖延至今,我為何要早早相看呢?
我偏要學你。”
裴輕舟道。
三皇子聽完也是大笑,“哈哈哈哈,若是裴太傅聽到,少不了要罵我,瞧把他家的好郎君帶成什麼樣了。”
兩人一邊說一邊走著,金凝荷早就默不作聲地躲在湖畔的石階上了。
此處是視野盲區,金凝荷瞧不見上麵,可上麵卻對下麵是風光一覽無遺。
誰知三皇子與裴輕舟二人正巧走到旁邊的亭子處,將湖畔的風景儘收眼底。
小芽跟在金凝荷身後,金凝荷招了招手,示意小芽坐在她旁邊,將頭靠在小芽身上,手裡拿著小芽不知道哪弄來的魚食漫不經心的丟著。
裴輕舟二人瞧見了,也不作聲,隻看了兩眼就回到了櫻林。
裴輕舟回到案旁,心裡卻想著金凝荷。
樣貌生的昳麗,怎的小小年紀麵帶愁容,冇有一點小女兒家的嬌憨可愛,彎彎的細眉總是蹙著。
寫的詩明明也冇有什麼,都是很普遍的意象,他卻品出些許寂寥清冷之味。
隨後又搖搖頭,這跟他有什麼關係,隨後又投入到詩文的評判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