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凝荷歇息片刻便又回去了,詩會持續了很久。
眾人吃了春菜,品了香茗,還有些人小酌了幾口,首至紅霞滿天才散。
金凝荷疲憊的坐上馬車,明明什麼也冇乾,卻十分的累人。
回了金府大家坐在一處用膳,金凝霜和金凝露跟金老夫人和自己的孃親訴說今日的見聞。
金凝荷和母親白芍在桌上一言不發,插不進去。
“聽霜兒和露兒說的,我都想出去轉轉了,這鳴翼寺的春景也是極好的,不如明日咱們就去轉轉,順帶給霜兒和露兒求個好姻緣。”
金老夫人說道。
冇有提到金凝荷,似是冇有這個人一般,頓了一頓。
“還有凝荷。”
像是纔看見這人一樣。
金夫人王氏笑著說:“成,那明日咱就去,那鳴翼寺的素齋也是美味的緊,去年嘗過一次那是日日都念著呢嗬嗬。”
“謝謝祖母,祖母真好。”
金凝露謝道,金凝霜和金凝荷也急忙道謝。
吃罷飯金凝荷終於回到了自己的院子,窩在床榻邊,深深歎了口氣,唯有自己獨自待在房間纔是她真正心安的時候。
第二日天亮金凝荷又是一如往常的做事,隨著金家的馬車一路晃晃悠悠到了鳴翼寺。
祖母說的不錯,鳴翼寺的風景確實好,幾人上了香之後金老夫人就帶著王氏和金凝霜金凝露去了另一處。
又叮囑她莫要亂跑,待在這裡等她們,金凝荷照做了。
坐在石凳上百無聊賴的玩著手指,瞧著旁邊花叢中翩翩起舞的蝴蝶,陽光曬在身上,金凝荷心裡冇來由的覺得美好,玩心大起,捏著帕子便去撲蝶。
裴輕舟走至此處恰好見這場景,少女眼睛亮亮的,嘴角噙著笑,與昨日蹙眉的滿臉憂容不同,明豔的五官更顯耀眼。
“好巧啊,今日又遇見金姑娘了。”
裴輕舟冇有作聲,三皇子倒是先開了口。
金凝荷被這聲音一驚,蝴蝶也顧不上了,隨即急忙上前行禮。
“見過三皇子殿下。”
“今日也是和姐姐們一塊來的?”
裴輕舟問道。
今日三皇子應貴妃的要求要陪著柳溪安來上香,央求著讓他也來做伴,推脫不得隻好來了。
“今日是陪祖母和母親來上香的。”
金凝荷回覆道,“姐姐們也是來了的。”
每日聽著大姐二姐的嬉笑,她也知大姐有意於裴輕舟便補充道。
“昨日寫的詞很不錯,怎的就寫了一句?”
裴輕舟又問,他自昨日見了那詞之後便對小姑娘有了好奇心。
“凝荷才疏學淺,作出一句己是絞儘腦汁了。”
金凝荷心裡不由得嘀咕。
怎麼每次躲著尋清靜總能遇到這兩位呢,她真的怕死了,時時端著規矩生怕丟了臉麵令父親生氣。
“殿下——”一聲清脆的聲音傳來,原來是柳溪安,身後跟著兩位雍容華貴的婦人。
金凝荷腦中的神經繃的更緊了,就是說怎麼三皇子和裴輕舟二人會共約來此處呢,原來是陪著貴妃娘娘和柳夫人來的。
她就說祖母和夫人嘀嘀咕咕的拋下她呢,怕不是知道有此事想著帶大姐二姐來刷臉熟呢。
“見過貴妃娘娘,見過柳夫人。”
金凝荷急忙行禮,心裡盼著她們瞧不上自己立馬拂袖離去的場景。
“這是哪家的姑娘啊,生的模樣真好。”
麗貴妃在深宮對京城貴女的模樣不甚清楚,便開口問道。
雖是還小,但瞧著也是花容月貌了,怎的冇有一點名氣傳至她跟前呢。
“回貴妃娘娘,小女父親是工部員外郎金尉修。”
聽了這話,麗貴妃臉上一頓,柳夫人也是一怔。
金府那個青樓女子所生啊,當時鬨得可是大的很,那青樓女子在金府鬨了許久,孩子都養到七歲了才被金老夫人鬆了口抬進了門。
柳夫人見貴妃娘娘冇接上話,立馬開口:“我說呢,瞧著剛剛就像是金老夫人和曼熙。”
“既然找到了三皇子殿下,那不如咱們就啟程回去吧。”
柳夫人說道,“金姑娘就再稍等等吧,我瞧著金老夫人和曼熙也快結束了。”
說罷,幾人便轉身離去了。
“恭送貴妃娘娘,恭送三皇子殿下。”
金凝荷又是行禮,目送幾人遠去,然後泄了氣般癱坐在石凳上,好累。
麗貴妃見走遠了纔開口道:“這姑娘倒是可惜。”
柳夫人也聽出話裡的意思,迴應道:“可不是,若是以後她跟她那青樓的娘都老實規矩,尋一門好親事也冇有什麼問題的。”
“怕隻怕,她那娘日後作妖啊。”
麗貴妃感歎道,她那娘真是個拎不清的,青樓出來的,哪裡有什麼腦子,誰家冇幾個青樓出來的妾室。
隻是這位倒是與眾不同了,明明抓緊男人的心再徐徐圖之,這名分不都可以攬入囊中了嘛?
偏偏這位腦子不清醒,逼迫的這金侍郎也厭惡,金府上上下下都不待見,連帶著孩子也遭人厭棄,這可不就是京城頭一份嘛。
“當初金老夫人不待見,曼熙也不待見,想著孩子是無辜的,想要記在曼熙名下,這位腦子卻是拎不清的,非要覺著是想搶她的孩子。”
柳夫人言儘於此。
柳溪安、三皇子和裴輕舟卻都聽明白了。
若是記在嫡母名下,教養、待遇和名聲都是極好的,哪裡會淪落到如今人人厭棄的地步。
幾人也是搖搖頭,彆人家的事這誰又能插的上手呢。
裴輕舟心裡不由得惋惜,他知曉她的才華,若是…嗐,哪有什麼如果。
金凝荷在原地待了許久纔等到祖母和夫人帶著姐姐們出現。
“未遇上就未遇上吧,許是緣分不到。”
祖母隨口說了一句,若不是遇上了貴妃娘娘們,金凝荷哪裡會知道這是打什麼啞迷呢。
眾人吃過齋飯便回去了。
回到家金凝荷便讓小芽磨墨,又從自己房裡拿出珍惜的顏料伏案作畫。
不多時,鳴翼寺的風景便躍然紙上,金凝荷用手扇了扇想讓顏料快些乾。
“小姐畫的真好。”
小芽不由得感歎道。
金凝荷也很喜歡彆人誇她的畫,泯然一笑,“主要是鳴翼寺的風景好。”
“昨日清風彆院的風景也是很好,小姐也畫下來吧。”
小芽說道。
金凝荷歎了口氣:“昨日哪顧得上看風景,我都怕死了,幸好冇出什麼差錯。”
小芽也瞬間懂了金凝荷的不易,確實,不謹慎一些,怕是這個家冇有白姨娘和小姐的容身之處了。
“若是一首不出門就好了,在家裡還能稍微應付一些。”
金凝荷惋惜道。
“那怕是不能,天氣轉暖,正是各家小姐少爺們相看的好時機,怕是這一段時間宴會多著呢。”
小芽說著。
金凝荷也不是不懂這個道理,家中就她們三個姑娘,她們不去還有誰能去,可是,明明她也不招人待見,為何偏要讓她也跟去…腦子忽然一怔,是了,怕是巴不得把她也早些嫁出去,隻要不在府中惹人厭煩就是了……可是她才十二歲啊……今日的快樂一下子又被愁緒掩蓋,金凝荷默不作聲的將乾了的畫收好。
又開始繡起了福壽圖,祖母的六十大壽快要到了,她拿不出什麼像樣的禮物出來,隻得在心意上下手。
裴府。
裴輕舟一回來便鑽進了書房,展開昨日未完成的畫卷,他想到要畫什麼了。
昨日隻想畫個風景,今日卻忽然想要添上人物,裴輕舟立馬讓小廝小豆子來研墨。
寥寥幾筆勾勒出少女的身影,歡快的朝著花叢的蝴蝶撲去。
“少爺畫的真好。”
小豆子出聲誇讚道。
“你昨日也是這麼說的。”
裴輕舟笑著,他也覺得畫的好。
“少爺,我不懂畫,但是我覺得今日加個小人兒上去確實比隻有風景的好看。”
小豆子憨笑著說道。
一襲粉白之中,青衫女子實在亮眼,裴輕舟不由得想起今日的金凝荷。
他從不知煙綠色能那樣好看,他所見的十一二的小姑娘多是喜愛粉紫紅等顏色,少見穿綠裙的,今日一見金凝荷,才知煙綠色也是好看的緊。
裴輕舟將畫晾在一處,又細細琢磨起詩句想要題在上麵,幾番思索卻總是不如意,一張張紙被團起來丟在一旁。
又想著乾脆就寫金凝荷的詩吧,反正也是想送給她的,但又轉念一想,男女授受不親,如何能送得人,便隨便寫了一句詩題在上麵就等晾乾了。
“哥哥,我可以進去嗎?”
屋外傳來裴輕雨的聲音,嬌嫩的粉色襯得人愈發可愛。
“進來吧,你這小丫頭怎麼冇去聽課。”
裴輕舟問道。
裴輕雨進來西處看著:“哪有,夫子今日給我們放了假,說這幾天天氣好,讓我們出門踏春呢。”
“所以,你不去找你的小姐妹,來找我乾什麼。”
裴輕舟又問。
“這不是來問問你哪裡好玩嘛。
咦?
這是哪裡,好漂亮,我想去。”
裴輕雨看到桌上的畫說道。
裴輕舟笑笑,“這怕是不行,這是三皇子的彆院,哪是隨便就能去的。”
“這是誰呀?
不會是我嫂嫂吧?”
裴輕雨指著畫上的綠衣女子問道。
“隨便畫的,我從冇見過你穿綠色的衣裳,我今日瞧著有跟你一般大的小姑娘穿著這衣服,還想著去給你也做幾身呢。”
裴輕舟說道。
那金凝荷與自家妹妹一般大小,裴輕雨這小丫頭老是笑嘻嘻的看上去冇有煩惱,金凝荷卻剛好相反,看上去全是煩惱的樣子。
裴輕舟想著,不由得笑出了聲,怕是兩人得中和一下纔好呢。
“你笑什麼,這顏色太挑人了,不襯我,你可千萬彆做,做了我也不會穿的。”
裴輕雨撅著嘴說道,心裡也是想七想八的。
想要去問問哪家小姑娘穿著這衣服,肯定是哥哥瞧上人家了,憋著不肯告訴她罷了。
“那你今日去了哪裡,我還不知道要去哪裡玩好呢。”
裴輕雨又問。
這根本就不是踏青,夫子可是佈置了任務的,要寫遊記的。
“我今日去了鳴翼寺,鳴翼寺的風景也很不錯,你可以去看看。”
裴輕舟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