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蘇安聞言,忽然想起欒瑩,就要起身,蕭三吳師哪裡肯放,堵門勸酒。
莊蘇安道:“家中有事,飲此一杯,下回做東邀請諸位。”
飲畢,認蹬歸來。
路上想著,茲事體大,何不如聽聽梅瑤怎麼說。
家中大小事,還是得聽聽夫人的貴言。
莊蘇安搖搖晃晃去了三友居,梅瑤聽了這話,忙起身梳妝,備熱水醒酒湯。
一進屋子,莊蘇安鞋衣不脫,首愣愣地躺在床上。
梅瑤幫他脫鞋脫衣擦臉擦身子。
蘇安忽然捉住梅瑤的手腕,撲在他的懷裡飲泣,須臾後道:“我都這麼大個人了,母親還罵我。”
口中含含糊糊,夾七夾八說了不少話。
梅瑤的衣上沾了滿是鼻涕眼淚,溫言道:“侯爺再大也是兒,哪有母親不疼兒的。”
蘇安的泣聲止了,說:“我早上走後,母親可和你說了些什麼?”
“這事也扯不上侯爺,但咱不能得罪江夏侯,不如就彆插手,讓欒姨娘先去莊子上躲上一年半載,等風頭過了,妹妹換個名兒,再接回來。”
梅瑤道。
蘇安聞言,覺得甚有道理,既不能坐以待斃,也保全了欒瑩,道:“知夫莫若妻,還是我妻疼我。”
蘇安抱著更緊了。
“你看,衣上全是鼻涕,黏糊糊的。”
梅瑤嗔道。
蘇安扯了梅瑤的衣服,“不穿不就完了。”
瑩玉軒。
欒瑩聞聽侯爺回府的訊息,忙上去找,紅豆回說:“侯爺去了夫人房裡,春和說侯爺夫人歇了,天大的事兒也要明日說。”
欒瑩急得整宿不曾歇宿,天才露了一點魚肚白,就站在三友居門前截人。
蘇安梅瑤二人耳鬢廝磨一宿,鬨到五更時分睡去,巳牌的梆子敲過,梅瑤方纔起身,盥漱整妝。
蘇安醒了,兩隻眼珠子瞧著梅瑤描眉打鬢。
“你看看要不要給玹哥兒再找先生?”
梅瑤說。
莊蘇安情知莊昀玹的脾氣,登時暴起,“這臭小子,……”起身就要過去打人。
梅瑤拉住他,嬌嗔道:“還冇穿好衣呢,不如我去和爹爹說說,爹爹認識的鴻儒多。”
“也好,嶽丈畢竟以前是國子監司業,不指望哥兒功成名就,識得幾個字,懂得為人處世的道理,能繼承爵位,守著家業就行了。”
莊蘇安道。
莊蘇安摟著梅瑤道:“要是我們有個孩子就好了。”
梅瑤緘口,她剛嫁過來,也是這般想著,奈何多年未有子嗣。
“你彆惱,玹哥兒、蝶姐兒都是咱倆的孩子。”
莊蘇安香了一口梅瑤的臉頰,洗漱畢,慢悠悠走出三友居,踏出幾步。
欒瑩嚶嚶嚶哭著跪在蘇安的麵前,哭訴莊蘇安昨日的諾言。
莊蘇安昨日滿口答應,今日不想打現世,同欒瑩來到瑩玉軒,撫慰道:“你哥打死那人是江夏侯府的親眷,侯府裡可是住著夏大長公主,你是知道的,老太太和公主不對付。
再說了大長公主權勢遮天,保不齊,你到時候也要受牽連。”
“這可如何是好?”
欒瑩淚不離眼,耽心哥哥,更則耽心引火上身,萬一侯府捨棄她,那就是真的萬劫不複了。
“我這是有一條妙計,不過隻能保你,怕你不依?”
莊蘇安道。
欒瑩愈想愈懼,他知那公主是先帝的親姊妹,皇上的嫡親姑母,侯府是絕對不會為了一個外西路的人得罪這人。
一聽到侯爺願保自己,頓時心喜,忙問:“是何妙計?”
“你呢,先去莊子躲上一陣子,等大夥兒忘了這茬,換個名字,再回來。”
莊蘇安道。
“一陣子是多久啊?”
欒瑩的淚珠在眼眶打轉。
“至多半載,等你哥伏法了,大家都忘了。
會有專人伺候你,十天半個月去看你一次,不讓你受半點兒委屈。”
莊蘇安道。
欒瑩掩袖痛哭,半晌後說:“全聽侯爺的。”
兩人儘敘各種情思纏綿,午膳後,為防人發現,欒瑩同丫環紅豆彩絲在後門先坐馬車出城,過後再出幾趟馬車,把各種衣裳被褥胭脂簪環帶出城。
欒瑩安在一個來回八天路程的莊子上,伊始,莊蘇安殷勤十天半個月去一趟。
逸景居。
“人送走了?”
莊母閉目撚佛珠,跪在佛龕前,說道。
“送走了,是侯爺親自送走的。”
梅瑤道。
“男人都是一個樣,起身殷勤備至,過不上幾個月就忘個精光,怕是回不來了。”
莊母道。
“難說,我見侯爺落淚了。”
梅瑤反駁。
莊母睜開眼,笑道:“你還是嫩著,不過三五日功夫,到時粘上新人,誰還記得舊人。
你也忒老實了,人都在你頭上屙屎了,還忍著。”
“侯爺寵她,我也冇法。”
梅瑤道。
“怕是我一閉眼,這侯府還不著亂成什麼樣兒?
你也成個體統,拿出主母的氣派,該打該罰,你解決不了就過來問我討法子,冇得讓他們瞎搞。”
莊母一麵說,一麵起身。
梅瑤忙過去攙扶。
又問:“玹哥兒可找著先生了?”
“我昨兒和爹爹說了,爹爹說讓哥兒去梅傢俬塾,他管著,量他翻不出天。”
梅瑤道。
一語未了,莊昀玹哭哭啼啼跑進來,伸開通紅的雙掌給莊母看。
“祖母,你快去說說外祖父,怕我打個甚麼樣兒?”
一麵說,一麵啼哭。
“我的兒。”
莊母摟著玹哥兒,勸慰道:“你爹爹隻你一個兒,全家指望你一個,你外祖父疼你還來不及,怕你恁樣不會,說出去讓人看笑話。”
“那你彆讓外祖父教我了,換個人,還是原來的婁先生,我一定乖乖聽他的話。”
莊昀玹道。
“婁先生氣得早回原籍了,你瞎胡鬨,先生說是冇辦法在京城做人了。”
梅瑤道。
“那我跪下給他道歉,讓他回來再繼續教我。”
莊昀玹道。
莊母疼孫心切,轉頭對梅瑤說:“去信過去,備點上好禮品,該道歉該送禮,統統備著。”
“先生離京時,我己著人賠罪送禮,先生也冇拒絕,想是原諒了。”
梅瑤道。
莊昀玹走近身,拉著梅瑤的雙手,笑道:“母親疼我。”
跪下磕頭道:“勞煩母親為兒奔波,婁先生和外祖父兩邊,多多煩請母親。”
梅瑤拉起他,“儘說生分的話兒,你是我兒,不疼你,還疼誰。
你要爭一口氣兒,就好好學,彆讓祖母耽心,我便欣慰。”
莊雲軒向莊母稽首,道:“讓祖母耽心了,孫兒的罪過。”
莊母下炕拉起,笑道:“看看,幾天就學來了禮數,梅親家本是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