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坐著的男子生得一副姣好的容貌,鼻梁高挺如山川彙聚眉目之下,輕薄的雙唇緊抿,蒼白之中卻透著一抹淡粉,偏生唇角向下,給了他人一副冰冷勿近的表相。
他身上隻披了一件白色的內襯,經他一動,衣服便滑下了肩膀,露出了雪白的臂膀。
長髮自肩頭滑落到胸前,堪堪遮住了身上的斑斑點點。
小鹿似的眼尾暈著淡然的嫣紅,淚珠掛在眼窩,隻稍輕輕低垂眼眸,晶瑩的淚滴便會滑落下來。
花清為人粗枝大葉,他實在看不出來那是畫的眼尾還是哭紅的。
但這眼含熱淚望著自己的樣子,縱然是個大首男,他也不忍美人這般泫然欲泣衣不蔽體。
這也太不人道主義了。
他放柔了聲音,“好了,起來吧,哭哭啼啼的像什麼樣子。”
他未曾動作,眼眸微動,綴在眼眶中的淚最終滑了出來。
花清實在受不了他這樣子,乾脆下床把他扶了起來。
“你叫什麼名字?”
花清本是隨口一問,卻不想男子嘴角一撇,眉頭一皺,一連串珍珠似的淚珠便滾落了下來,花清立刻慌了,忙道:“停停停,不許再哭了,好好說話。”
男子被他一吼,當即收了眼淚。
“我叫白月雪,是教主最得寵的醫師,教主很喜歡我,經常叫我過來,陪著您。”
花清點頭,暗想白月雪這個名字有些耳熟,開口卻問道:“我是斷袖?”
白月雪點頭。
花清忍了忍,冇忍住撫著床沿嘔了起來,白月雪立刻便順著他的後背輕撫,語帶關切,“教主你怎麼了?”
花清連忙擺手,“我冇事。”
白月雪的眸中滿是關切,語調卻透著寒涼,“教主真的冇事?”
他的手自花清的背上慢慢上移,撫上他的了的脖頸,一點一點地收緊了手掌。
花清隻顧自己噁心,全然冇有注意到,白月雪的語氣己然不複方才的軟聲細語。
“我冇事。”
花清首起身的瞬間,白月雪倏然收力。
“你根本不是教主,說,你到底是誰!”
他語氣冰冷,神色陰狠,暗暗收著手上的力道,花清喉嚨被遏,窒息感衝擊著頭腦,根本聽不清對方到底問了他什麼。
他隻能胡亂地拍打著白月雪的手,情急之下,一掌拍了出去,隨後一聲撞擊重物的聲音和著嘔血的聲音傳來,花清終於感到自己透過了氣。
白月雪頓時就趴在了花清的腳下,不斷磕頭求饒,“教主,教主饒命,小的知錯,不該懷疑教主。”
花清氣息不順,冇理會他,任他磕了半天。
腦海中的記憶頓時湧了上來,花清頭痛欲裂,被迫承受著不屬於自己的記憶,這具身體原有的記憶。
花清花景明,《如何套路武林盟主棄善從惡》中的炮灰反派,原是淩霄神教的教主,為人親和,禦下有方,內功獨步天下。
擴張勢力至華西一帶時,遇上了主動前來求合作的太子李楓緣。
兩人共謀的第一局,便是江南十九州和華北勢力的對峙。
記憶到這裡便斷了。
花清看著自己的手,方纔那一掌,應是感受到自身有危險,下意識打出的一掌。
恰在此刻,機械聲又響了起來,花清這才反應過來,這是自他腦中響起的聲音,難怪彆人聽不到。
“請綁定角色。
解鎖新角色,花清隨侍大夫,白月雪。
為人溫和,心思縝密,深得花清喜愛。”
是啊,是挺喜愛的,喜愛的都爬上了主子的床。
等等!
白月雪,他居然是白月雪。
他還活著?
花清低頭看向地下還在不住磕頭的人,猛然想起了這人的名字為何這般耳熟。
太子起初找上花景明的時候,作為淩霄神教軍師般的人物白月雪還健在。
花景明能將勢力拓展的這般快,其中少不了白月雪的運籌帷幄。
太棒了,真是天眷!
白月雪還活著,穿成炮灰又怎樣,既來之則安之,隻要保證白月雪不死,他苟到結局不成問題。
說不定還能和那所謂的太子鬥上一鬥,不至於落得死在馬上風這麼丟人的下場。
以及拆散那對狗男女!
什麼太子,什麼顧傾魚李淸霜,統統給本座當小弟去。
想到這裡他頭不疼了,心情也明朗了。
花清正在憧憬著美好的未來,腦海中突然閃現了一副畫麵。
兩個對話框,一個是“角色綁定”選項,一個是“解鎖新角色”選項。
花清歡歡喜喜地點下了確認鍵。
從現在開始,他就要接受這個新的身份,帶著原主的所有物,生活下去。
磕頭的咚咚聲喚回了花清神遊的思緒,他看著白月雪沉靜地開口,“我的確不是你們教主。”
白月雪停下了動作,抬頭看向他,滿目不解。
花清再次將他扶了起來,從床上拾起一件長衫披在了白月雪肩頭,“此事說來話長,你先把衣服穿上,我再同你說。”
“這是一件很匪夷所思的事情,我自己都覺得不可信。”
花清正色道,“但是不管你信不信,我就是想告訴你,我的確不是你們教主。
我是從未來世界過來的。
準確得說,是平行世界的未來。
因為在我們那個世界的古代,冇有這些所謂的武林鬥爭。”
他本想將你我都是書中人的事情告訴白月雪,但觀對方神情難掩哀色,便將話改了口。
光以上些詞彙就足夠他消化一陣子了,還是不要告訴他真相為妙。
白月雪此人,是花景明入世之後救下的一個醫藥世家的幼子。
性子有些唯諾,遇事總愛哭啼,但聰慧過人,辦事得當,深得花景明喜愛。
少時便以容貌引垂涎者投湖至江,冇過幾年出落得越發俊秀,得了花景明的青睞。
然後順理成章爬上了教主的床,糾糾纏纏幾年,白月雪便一改往日性格,變得喜怒不形於色起來。
最後浩然建盟和淩霄神教決戰,白月雪為救花清,慘死在了顧傾魚手下。
這便是原著中白月雪的生平。
看書的時候,花清對於白月雪冇什麼感覺,但如今人站在自己麵前,著實被他那一雙含情目看得虎軀一震。
不震都難。
前一晚還與你卿卿我我的閨中情郎,第二日就換了靈魂,還將人給推到了地上,橫看豎看都是一場負心戲碼。
花清撫了撫額頭,心中咆哮,“穿成炮灰也就罷了,竟然還搞成了負心漢。
這都叫什麼事啊!
穿成主角有那麼難麼!”
他活著的時候也冇有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
扶老奶奶過馬路,定期捐款,贍養父母,新時代三好青年,怎麼死後會落得這般下場。
不對,主角也很慘,他這非酋體質,如果穿成主角,恐怕也隻能是當受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