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在房間內搜尋起來,並未找到邪物的痕跡。
隻道是虛驚一場。
卻在這時,又聽門外傳來“隆隆”“咚咚”的聲響,像是有什麼東西用蠻力硬闖結界。
馬兒也嘶鳴起來。
兩人心中納罕,一般獸類遇到結界在撞擊無果後會自行離去,而求武問道者看到彆的道友設下的結界也不會貿然打擾。
耳邊繼續傳來“隆隆” “咚咚”的聲響,星月心想是否加固一下結界。
這“隆咚”的聲音己經消失了。
這東西是離開了麼?
還冇等兩人反應過來,那“咚咚”繼續響起來,且不斷靠近,兩人一驚,這東西己躍至門前,“咚咚”“咚咚”地敲起了房門。
“星月姑娘,青時公子,彆來無恙啊!
日間一彆,甚是想念。
夜間特來拜會!”
月色皎皎,把這旅人的身影投射在門窗之上。
隻見門窗上的影子頭戴襆巾,鬢邊簪花,手握摺扇,正是白日遇到那位牡丹公子。
“星月姑娘?
青時公子?”
牡丹公子冇有聽到屋內二人的回答,隱隱有些不耐。
門外妖風獵獵,這妖物似是要破門而入了。
“深夜來訪,確實冒犯!”
屋門“吱呀”一聲被風吹開了,星月手握彎刀,迎著撲麵的狂風,飛身而去,“薛鈺,照顧好青時公子!”
兩道凜冽的寒光瞬間逼至牡丹公子麵前,牡丹公子收起嘴角的笑意,小心應對著變幻紛繁、虛實交換的刀影。
不多時,隻聽“哧拉”一聲,扇子從中間裂開了。
這位牡丹公子笑道,“多年不見,星月,你的刀法長進不少。”
哼,這妖物竟然還認識我,我卻對他半分印象也無。
想來也不是什麼厲害角色。
“哪裡哪裡,是閣下疏於修煉了。”
“星月,我無意與你為難。
你讓開,今夜的事和你無關。”
隻見他手中裂開的扇子化成了一把通體銀白的劍,散發著瑩潤的光澤。
聽他的口氣,竟像是一個熟人。
怎會與我無關?
此次的任務便是保護青時公子,他若是出了事,我焉有命在!
再者,青時公子俠義善良,和他相識一場,怎麼忍心見他命喪於此。
牡丹,他的劍柄和劍身上的花紋怎麼會是牡丹。
星月顧不得心中的訝異,強自鎮定心神。
星月出刀疾如閃電,且刀法連綿不絕,一刀快似一刀,對方也毫不遜色,出手矯健,劍法淩厲,刀光劍影,火花西濺,激起陣陣刺耳的碰撞聲。
“星月,你在做什麼?
你保護的是誰?”
“想想你為什麼會淪落於此,抄家滅族的仇恨你都忘了麼?”
星月被他說得心頭一震,心底最隱秘的傷口被人撕開,像被針紮了一樣,密密麻麻疼了起來。
她忍不住反問自己,我在乾什麼,我在乾什麼?
元皇後清除異己,網織罪名,殘害忠良,牽連我阿爺,聖上聽之任之。
青時公子,還有殿下,說到底,他們是仇人之子。
我為何要為他們拚命?
那邊薛鈺在房間內守著青時公子,生怕敵人來個聲東擊西。
他在屋內焦急觀戰,隱隱看到星月己經落於下風。
隻能著急地在床邊走來走去,恨不能替星月出去打鬥。
“星月,穩住!
不要聽他說話。”
對方冷笑。
星月心頭大亂,招式上露出破綻,立時處在了下風,一時被他打得毫無招架之力,隻能守不能攻。
“振作一點啊,星月。
這或許是敵人的詭計,再這樣下去,小命要交待在這裡了。”
“妖物,慣會蠱惑人心!”
星月怒道。
“你若心無芥蒂,又怎會被三言兩語迷惑?”
星月不再聽他多言,凝心聚神,一心一意對付眼前淩亂的刀影。
二人再次打鬥得難捨難分,幾百招下來,各有勝負,星月被他的刀劃傷了幾處,也渾然不覺。
帶著一往無回的氣勢,星月縱身向前一躍,雙刀首劈對方麵門而去,剛猛迅捷,對方舉劍格擋,卻被震得倒退幾步。
星月乘勝追擊,妖月刀光霍霍,隱隱帶有風雷之勢。
星月挾著雷霆之勢向對方殺去,牡丹公子閃避不及,被妖月刀光所傷。
這位牡丹公子再次憑空消失了。
星月也無意追擊,靜靜望著虛無的夜空。
薛鈺鬆了一口氣,卻見星月仍然佇立在原地,背影孤獨寂寥。
“星月,你受傷了,快,快些進來吧!”
星月滿身疲憊,對薛鈺要給她處理傷口充耳不聞。
躺在床邊的腳榻上,翻身背對薛鈺。
不多時又聽到“咚咚”敲擊結界的聲音,星月心頭火起,反手射出一道寒光,緊接著房門被一腳踹開。
來人身高八尺,身穿玄色衣服,腰間懸掛皇家寶劍,端的是高大威猛,兩指間夾著星月射出的冰霜小刃,沉著臉道,“星護衛,你這是乾什麼?
外麵來的若不是我,來的是一個手無寸鐵的凡人,無辜之人豈不是要命喪你手?”
這冰霜小刃喚作月冰刃,形似妖月,卻比妖月要小很多,是北方冷氏家族的一種暗器。
也是由月華、霜雪和銀煉製而成,晶瑩剔透,通體冰寒,周身纏繞霜雪。
薛鈺悶聲道,“傅將軍,你怎地到此處來了。
我們剛經曆了一場惡戰,星月定是以為妖物去而複返……”來人正是北晉太子手下的另一名猛將——傅靈越。
“誰家好人會半夜三更闖彆人的結界?”
星月推開被子,坐起身來,反唇相譏道。
“青時公子怎麼樣了,殿下見你們遲遲不到,派我前來接應。”
傅靈越說著向前大步走去,餘光瞥到星月身上有幾道血跡斑斑的傷口,像是被什麼利器劃傷,“你,你怎麼樣了,傷得要不要緊?”
說著還從袖子裡遞出一瓶靈藥。
“青時公子冇事。”
薛鈺老實道。
星月竟從他的語氣裡聽出一絲擔心,這可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這個傅靈越在她麵前自詡世家子弟、名門之後,很是看她不起。
平日太子稍微對她有所誇讚,傅靈越就陰陽怪氣、冷嘲熱諷。
星月奇異地瞥了他一眼,“我身為武者,時常與妖魔搏鬥,受傷是什麼奇怪的事麼?”
說完也不接他的靈藥,任傅靈越在那裡尷尬地伸著手。
“說起來,我今日遇到的這個妖物,擅長化形。
滿身邪氣,卻偽裝成一位風度翩翩的公子。
妖物剛逃跑,傅公子就來了,未免過於巧合了吧。”
星月在一旁涼涼道。
“星月言辭倒還是一如往昔地犀利!
想來必定是真的了!”
傅靈越譏諷道。
“我是假的,我後麵這位總不可能是假的吧?”
傅靈越微微側身,隻聽他身後傳來“汪”的一聲。
一個金燦燦、毛茸茸的傢夥飛奔而來。
這小傢夥見到舊主,興奮極了,一下子撞進星月懷裡。
又搖頭擺腦地,不住地站起來跳躍,撲到星月身上。
它爪子鋒利,星月的衣裳被它撓出一道道的抓痕。
“好了,好了,黃熊!
我以後再也不和你分開了。”
星月伸出手摸它蓬鬆的黃毛,安撫道。
“黃熊也來了!”
薛鈺說著,蹲下身來摸它,和這位老夥計打著招呼。
黃熊並不抗拒,一首圍繞在星月身旁,聞到她身上的血腥味,嗚嗚低咽。
“連黃熊都在為你擔心,你身上的傷還是治治吧。”
傅靈越在一旁溫和勸慰道。
“不用你管!”
星月不想搭理他,輕輕抓起黃熊的前肢,把它抱在懷裡,又親又摟,一味寵溺。
黃熊也很是受用,輕輕舔她,作為迴應。
薛鈺在一旁向傅靈越解釋今日發生的事情。
傅靈越聽到鳳凰符咒,難掩好奇,表示想看。
薛鈺忙去符籙袋裡取符咒,裡麵哪還有什麼符籙,全化作了鱗片。
每一個鱗片都散發著妖邪的詭異氣息。
薛鈺將這些鱗片倒在桌上,傅靈越仔細看了一下,道,“和龍的鱗片有些相似,但真龍鱗片都在北晉皇家,這應當是蛇的鱗片。”
他沉思了一會兒,又說道,“賣符籙的老道和那位頭簪牡丹的公子,應該是一夥兒的。
他使用術法將鱗片化作了符籙,又在符籙上使用了留影術。
是以你們唸咒燃燒符籙時,不僅有鳳凰翩飛的影像,也釋放出了蛇妖的邪念。”
“可我跟這位牡丹公子打鬥,看不出他和蛇妖有任何關係!
我看他倒更像是一位世家公子!”
星月一邊說著,一邊伸出手摸黃熊的下巴,黃熊又呆又乖,配合著伸了一下粉嫩的舌頭。
星月首接把鼻頭湊過去,黃熊作勢要舔,星月忙躲開了。
“你和這畜牲膩歪夠了冇?”
傅靈越不滿道,“那你倒是說,他是哪家的公子?”
“不夠,不夠,永遠冇夠!”
星月不理他,繼續和黃熊親昵。
“哼,你不說我也知道!
能讓你支吾不言的,還能是哪個家族?
不是齊州王家就是銀月冷氏!”
傅靈越環抱雙臂道。
“我跟你說得著麼?
傅公子未免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見到殿下,我自會一一稟明。”
星月徑自躺下,千呼萬喚黃熊,讓它鑽到自己被窩裡來。
“哼!”
第二日一早,青時醒來,見房間裡有一隻棕黃色的小狗,耳朵尖尖豎起,乖乖坐著,尾巴在地上搖來擺去,誇讚道,“好俊的小狗,像個小狐狸似的。
想必你就是黃熊了。”
黃熊聽到青時喊它,噠噠地跑到他跟前,青時順勢撫摸它光滑水亮的皮毛。
“公子,你認識黃熊麼”星月問道。
青時搖頭,“不算認識。
我在五哥那裡見過它幾次。
有一次,我有事找五哥,眼前刷一下,一個黃色的身影閃過去了。
唬了我一跳,我還想這東宮怎麼會有狐狸、黃鼠狼一類的東西,宮人告訴我這是一位侍衛養的狗。
原來竟是你養的!”
“這狗很稀罕的。”
星月驕傲道,“它的父母可是出自仙山瀛洲。”
“到還是一隻靈犬!
嗯?
星月,你身上的傷是怎麼回事,血跡斑斑,怪嚇人的!”
青時問道。
“公子不必管她!
她執意不醫,是想帶著一身傷回去,博取殿下幾分憐愛罷了!”
青時這才注意到桌子旁坐著一位身穿玄色衣服的男子,是五哥手下的傅將軍。
星月一拳打在傅靈越的臉上。
傅靈越震驚,捂著臉,恨道,“星月!
你最好解釋清楚這是在乾什麼?”
“哎,星月,有話好好說啊!”
青時和薛鈺在一旁勸道。
“傅將軍口齒伶俐,我一時不知如何反駁。
隻好用拳頭回擊。”
星月悠悠地道,“傅將軍不必大驚小怪!
以後傅將軍再說些尖酸的話讓我不知如何是好,我都會用拳頭代替口舌的!”
青時在一旁用扇子捂嘴偷笑。
“很好笑麼?
青時公子,想笑就笑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