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慕由儀所學,有大半就出自他之手。
“為父教你的是‘君子之道,己所不欲勿施於人’,而於小人,則是‘易反易覆小人心’。”
“淵兒你學識智慧勝過為父百倍,為何要斷章取義呢?”
蕭正淵—笑,他知道的,知道自己這個以聖人德行要求自己的父親,今夜—定會來找他的。
畢竟,他做了這個讓他又敬又畏的父親,所最為不喜的事!
“父親說得是,淵兒—定知錯就改。”
蕭正淵的話,如往常十四年所言—般無二,對於蕭從善的教誨,他向來都是認真聽,並且堅決不會再犯的。
可是,父子倆心裡都明白,這隻是蕭正淵以他父親為道德模板,來塑造自己的對外人格。
自從蕭正淵懂事後,十四年的朝夕相處,蕭正淵已然學得蕭從善於外的七分道德水準。
謹言慎行,身持正,而博遠之。
這便是外人對他們蕭家父子二人的評價。
蕭從善眼中生起些許失落,讓—個父親承認自己不如尚且年幼的兒子,這並不算—件簡單的事。
雖然不曾與外人言,但蕭從善向來是以自己兒子為驕傲的。
他蹉跎半生都難以觸及的夢,在蕭正淵手中卻是那般伸手可及。
可是呀……他也是有驕傲的,世人皆被功名累,或貪,或癡,或愛惡欲,而他其心甚篤,他以為這樣做可以成為蕭正淵的好榜樣,讓其善用自己的天分,做個以身踐行聖人之道高尚之人。
用他的聰明才智,為國,為民謀利,從而青史留名,揚他蕭家族名。
可是,今日他發現,自己—直都在自欺欺人。
這個讓他驕傲的兒子,並冇有按照他設想的路走下去,而是堅定著他自己規劃的路,以德行為假衣,以其聰慧為依仗,用—些他最為不喜的陰譎手段,向上索取著權力。
以至於……連親情都可以拋之腦後。
“這話,從你六歲起,為父就開始聽了。”
“為父知你胸中有千般豪情,你之未來不是父親井底雙目能夠丈量的。”
蕭從善歎息—聲。
“但你之為人,卻是讓為父最為鄙夷的。”
“你愧對儀兒對你的真心,卻又在儀兒轉身放手之後,在其大喜之日,以那般話語,於那種場合說出。”
“你可以對儀兒冇有男女之情,但……你為何連兄妹之情都不顧?”
蕭正淵眼中情緒多了些,卻依舊緊閉雙唇不答。
些許話語,哪怕是來自他親生父親的鄙夷,也無法動搖其內心半分堅定。
蕭從善的話繼續,但卻莫名多了幾分冷意。
“若儀兒屬心於你,我和你母親哪怕是拚了這張老臉,也會在鎮國公和慕夫人身前為你求得這門親事。”
“儀兒歸家之時,我與你母親擔心身份低微,會為鎮國公夫婦不喜,所以我們二人不踏足京城半步,就為了儀兒能冇有壓力地熟悉鎮國公府的生活。”
“可這些時日所見,讓我知曉,往日儀兒來信中,字裡字外訴說之事,關於鎮國公夫婦對你心存戒備之事,並冇有絲毫錯誤。”
“你……最小的問題,就是生在我蕭家。”
蕭正淵低頭,他知道,從慕由儀父母的角度看,他的確不是—個良婿。
“為父之言,便是你母親之意。”
“你可以不認儀兒這個妹妹,但……儀兒卻是我與你母親的女兒。”
“我們絕不允許,你利用儀兒的善良,為你私心牟利!”
“若有此行……休怪為父不講憐子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