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的窗戶,開著一個口子。
這點,倒是跟她家主子極像。
冬兒‘啪嗒’一聲跪在地上,眼淚嘩啦啦的流:“江姑娘,冬兒這般做也是情非得已。今日月圓之夜,太子殿下體內毒性發作,疼痛難耐,喚奴婢來請江姑娘,還叫奴婢莫要強迫您。可冬兒打小跟在殿下身邊,實在不忍看殿下如此,想來求江姑娘,可有緩解疼痛之法。”
江嫿歎了口氣,起身穿衣裳,安慰道:“好冬兒,莫哭了,我跟你走一趟便是。”
她拿著木匣子,打開一木櫃,從裡頭挑了些瓶瓶罐罐裝進去,還有那套銀針,正要背木匣子,被冬兒搶了去。
“奴婢來背便是,江姑娘前頭走。”
江嫿也不跟她爭,穿過簷廊,出了大門,上馬車一路趕去宮內。
她還是第一次進宮,可因為是大晚上,什麼也不看清,便也就不覺得新奇。
下了馬車,江嫿緊緊跟在冬兒身後,一路來到太子寢居前。
裡頭並未聽見,冬兒在來時路上說的疼痛難忍的聲音,反倒很安靜。
暗六在殿門外稟報了一聲:“殿下,江姑娘來了。”
“讓她進來。”
厚重的殿門緩緩打開,江嫿接過木匣子,一個人進去。
殿門又從外頭關上。
裡頭的燭火隻點亮了男人身前那幾盞,一旁的香爐裡燃著安神的青煙。
江嫿徐徐走過去,施禮:“拜見太子殿下。”
“過來。”男人的嗓音極力控製,可顫抖的聲音仍是暴露了他此刻在忍疼。
江嫿揹著厚重的木匣子,走了幾步都覺得重的肩膀難受,索性加快了腳步,靠近男人時,把木匣子放在一旁的地上。
男人餘光瞥見她加快的步子,心裡不由幾分愉悅,她是會擔心自己的。
他斜靠在軟榻上,一隻腿半屈著,胳膊搭在膝蓋上,手抵著頭,額前的幾縷青絲被汗水打濕,渾身強忍著疼,端出一番矜貴懶散的姿態。
她站在他身前,言辭極簡:“殿下,伸手,號脈。”
裴鬱行看她一眼,見她神色冷淡,伸出一隻手。
她全程低著頭,伸手把脈。
裴鬱行嗅著空氣中從她身上飄來的淡香,隻覺得她把在他腕上的指尖像帶著火星子,燙的他那處的皮膚又癢又疼。
江嫿未曾察覺他的心思,把完脈,抬頭見他額頭豆大的汗滴,從袖口掏出一方潔白的手帕,遞過去:“殿下,擦擦臉上的汗。”
擦完汗,她纔好鍼灸。
男人卻伸手,一把捏住了她的手腕。
江嫿手骨做疼,欲掙脫,卻聽得男人一句。
“你這幾日聽曲賞舞,倒是快活!”
“疼,殿下。”江嫿嚶嚀一聲。
他手一鬆,江嫿便掙脫開了,倒抽了一口氣。
另一隻手揉了揉做疼的手腕,這狗太子又發什麼瘋,她聽曲賞舞乾他什麼事。
她好心給帕子還給錯了。
索性不想給了,準備收回去。
轉瞬,她手中的手帕就被男人搶了過去。
“你都給孤了,怎麼還能收回?”裴鬱行搶過帕子,擦著臉上的汗。
江嫿無語,轉身從木匣子裡取出一味藥,倒出一粒,又看了眼,有茶壺,倒了杯茶水過來。
“殿下,服下這藥便躺下。我隨後替殿下紮幾針試試,屆時殿下看看身上可還疼。”
裴鬱行這下倒是聽話,服完藥就躺下了。
江嫿取出銀針,消毒好,在他的頭上手上各紮兩針。
隨即,取出一款香,喚來殿外的冬兒,叫她換上。
冬兒將殿內的香爐換了,很快,原本沉穩的木質香氣,變成了一股清淡怡人的香味似是果香,讓人一聞便覺得沁人心脾。